六十八 恨你怨你都沒有了(1 / 2)

顧方西,你說得對,我也是個可憐人,除了恨你,我沒有任何的救贖。

——法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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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男女朋友?”

“不是。”

“受害人經常出入你的家對嗎?”

“是的。”

“受害人脖子上有掐痕,指紋驗出來是你的,顧先生。”

那是個空蕩蕩,甚至冷氣全開的審訊室。

那男人閉著眼睛,墨黑色的瞳孔淹沒在眉睫深處,黑色單薄的外衣,雖然全身狼狽,但姿態冷雅,分毫看不出落魄。

狹長的眼線很長,濃眉劍鋒很淡,指關節泛白,手臂滲著血絲,沒有多餘的動作,他頭都沒低,隻是沒有看任何人,半分的淡漠半分的冷淡,任人無法撼動的低調清寒。

一問一答,沒有任何進展。

最後,那名警官站起,四十多歲的男人,鬢發雪白,歎了口氣,目光炯炯。

“不瞞你說,從現場的種種跡象表明,他殺情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有人證物證都指向你了,如果你認罪,法官應該會從輕發落。”

“人證?”

微微勾唇,顧方西掀起眼抬頭望進那名警官的眼裏,黑色如深淵的視線冰雅寂冷,仿若懾人的凜冽,讓麵坐在他眼前的警官都不免怔了怔。

“是的。被害人的家屬親眼看見了是你將受害人推下去。”

話落,聞言,低低沉沉的冷笑在冰冷冷的審訊室竄出,如惡魔般詭異的重重,顧方西俊美陰柔的臉孔襯著黑色點點血痕的衣物,顯得頹廢而華靡,薄唇微揚一邊,唇色如血一樣鮮紅。

如果他真的殺人凶手,恐怕是他職業生涯裏看到過的最美麗的凶手,猶如魔鬼般優雅,甚至連血在殘破的衣服上都透露出一種高雅。心裏暗忖,那名警官見顧方西笑著,不再多言,竟覺得可能也不會再撬得出多少話了,於是作罷。

“現在天亮了嗎?”

淡淡的,在警官關上門時,顧方西忽然抬頭問道。

“是的。”

她醒了嗎?他深深的闔上眼,麵容漸漸變得溫柔,眉目仿若疏朗了很多,可是胸口起起伏伏的顫抖卻讓他有一種是很深很沉的淪陷感。

他不在她身邊,他竟然寸步都走不了。

“十二個小時快到了吧,拘留的時間要到了,警官,差不多你該放我走了。”

“也許,過幾天你會在監獄裏,或者是在執行死刑的路上。”

顧方西笑了笑,閉眼休憩,淡淡的說:“我等律師取保候審。”

“顧先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一貫的道理。”

“那麼……”黑眸冷眯,瞳底流動著冷冷的光點,顧方西微微扯動嘴角,“她殺了我的將來,我要跟誰去討?你知道嗎,我妻子這個時候可能在找我……她可能以為……”

以為他又不要她了?

是不是。

遲歡,如果你醒了該有多好,我真希望你醒,可是我害怕你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我怕你醒來的時候看不到我,我此刻竟然是希望你還睡著,睡著,然後直到我能真的接你會回來……

“每次來這裏的人,隻要是有婦之夫都會提起他們的妻子,既然珍惜為什麼不好好做人?”

這不是警官第一次聽見的懊悔的話,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個男人,來來回回審訊那麼多時候,大約十個小時內初次見到這個深沉冷雅的男人臉上難得露出失神,脆弱而蒼冷。

“是嗎,那大抵我也是個不懂珍惜的人。”

那破風空洞的地方被大風吹了一回又一回,還是空空的,冷氣逼人,心裏那塊洞好像填不上了,隻餘留冰冷的寒氣刺骨的在那兒叫囂。

額頭隱隱作疼,胸口一收一放,他不著痕跡的呼吸喘息,隻是因為心口有那麼點比身上的傷口比右手更痛的忐忑。

“……你們的審訊室冷氣總開那麼旺嗎?”

仿佛閑談,顧方西斜睨了眼牆上的空調,冷氣白煙嫋嫋,嘴角漾著淡漠的笑意。

竟像是閑話家常,那警官腦子一熱,胸口有些慍怒,他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嫌疑犯,坐在審訊室也像是坐在宮殿一樣。

“是為了降低你們這些人的心理防線,顧先生,你害怕了嗎?”

低低發笑,聲音沙啞,顧方西抿了抿唇,垂下眼簾,狹長的眼眸氤氳著淡淡的霧氣與冷氣相融合,有一種飄忽的迷蒙媚惑。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害怕的事情不多。”

真的不多,他已經過了三十的而立,他曾用四年的時間在時尚圈起起伏伏,經曆過的是普通一個人都無法經曆的艱難,得到的時候萬分的風光,放棄的時候不顧一切。若說害怕,他倒從未覺得過。除了怕回不去,其他的於他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包括殺人?將一個年輕的女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推下去?”從旁側擊是他們警察的習慣性能力,半分不離正事。“我們去事發現場看過了,她的鞋印是倒著的,說明她是倒著從樓上摔下去的,而她的脖子上是你掐過的痕跡,她的手臂上也有你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