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夫妻許諾天荒地老(2 / 2)

心房猛地收縮,然後緩緩的在那兒顫顫巍巍,擾得他頭疼欲裂。

“為什麼不讓她等你,也許她可以接受等你,或者跟你一起逃走。”

艱難的說完話,連康蓉都覺得太瘋狂了。

但她分明能感覺到,顧方西是不願意遲歡等自己的,四年讓她等了,無止盡沒有盡頭的日子,他如何能讓她等她,等十五年以上,甚至更久,或者把她從所有人眼裏偷走?

他不知道此刻她有沒有醒,他也不知道這一趟回去巴黎他能不能給她好的生活,甚至他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願意跟他重來。

剛開始聽聞她醒了,他滿腦子都是衝動,即使是聽一句是真的騙你也無妨。

可是,發生這一切,所有的情緒都漸漸冷卻,他才發現,他有多害怕聽見她說,她不願意。

“我總想著,隻要她不嫁人,她總會是我的妻子,不管在哪裏,我自己,記得就好了。”

睨著他的脊梁,僵硬,發顫,康蓉忍下鼻酸,輕柔的再問:“如果,有一天是她比你先死呢?”

他淺淺的笑,眉眼都彎起來,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他在飛機上最後的一句話是:“那麼,永遠別告訴我,或者騙我一輩子。”

“暖暖呢?”

第二天平靜如常,遲歡喝著溫水,凝著眼神,可以動都不動,嘴唇輕扯輕吻著。

連瑾聞言,歎了口氣,皺起眉頭:“死了,失蹤好多天了,最後我們上她公寓去找,然後去了公安局才知道的,聽說是還在查,死因不明,但是已經被安置葬在了城西的公墓裏。”

怔愣了幾秒鍾,然後眼眸一動,狠狠嗆了幾聲,遲歡恍惚的想起蘇暖暖在她離開時的表情,懵懂,失神,憂鬱,欲言又止……太陽穴猛烈的跳動,就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可是,這一刻她聽見消息竟不是驚訝,仿若潛意識裏一直停留的身影最後真的是成了沉睡的雕塑。

“應該,是自殺吧。”天花板的燈光大亮,惹得人炫目頭暈,吸一口氣,溫水在喉嚨裏變涼,緩緩的仰頭靠在枕頭上,她咬著唇,深深的閉上眼睛。

“你怎麼猜是自殺?”

連瑾驚訝的出聲,偏著頭好奇的反問。

“她是個孩子,孩子最會做的事情,是義無反顧的走,然後讓大人替她收拾爛攤子,自殺是最快樂的遊戲,通常也隻有孩子才有勇氣去玩。”

淡淡的,遲歡眼角略略酸澀,想起那個抱著她對她說“是他對不起我,是他,我要他一輩子都記得,是他對不起我”的人,話落了,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她猜的是對,還是不對,或許對與不對她都不知道,其實與那個人有關。

半晌,她才恍惚的覺得有些不對勁,抬起頭,遲歡輕輕的問:“那麼快就冬天了嗎,醫院開了暖氣。”

“恩,今年的冬天來得好像早了點……”

是早了點。

窗戶外麵的樹枝是孤零零光禿禿的了,林立在那兒就像失了什麼似的孤寂。

兜兜轉轉那麼一回,又什麼都回到了原點。

沒有蘇暖暖,沒有法蘭克,沒有巴黎,沒有顧方西,沒有West Gu,什麼都沒有,回轉了一圈,什麼都沒變,又什麼都變了。

這一別,此去經年。

誰會記得,曾經有一對夫妻傻傻的允諾彼此要重新來過,去維也納,種種花草,在萊茵河畔散散步,然後要有很多孩子,重新開始……

沒有人記得,隻有那些年華,那些午夜夢回的時候,記得那是怎生滿目瘡痍背後的一點點彩色溫暖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