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言遇暖才從樓上跑下來,頭發幹了大半,披散著。
小服務員看了看他們兩個都有些濕潤的頭發,眼神曖昧不已。
穀飛鳥覺得自己在小服務員的注視下無所遁形,趕緊快走了兩步,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言遇暖在他身後追著跑了幾步,喊著讓他等她一下,沒想到越喊這人走的越急。
穀飛鳥的外套送去幹洗了,這會兒隻穿了件毛背心,出了門,被淩晨凜冽的寒風吹了一下,立刻覺得精神一震,可算是從那股莫名的躁動中掙脫了出來,腦子慢慢冷靜下來,心跳也恢複了正常,腳下也就慢了點。
言遇暖的頭發還沒幹,被風一吹凍得不行,緊跑了兩步,躲在穀飛鳥身後,“哎呀,好大的風,借你擋擋風,哎呀,你別躲呀,我知道你不怕冷……哎,你還躲!”
她剛一靠近,穀飛鳥立刻就警覺的向旁邊竄了兩步,閃開了,她不知道用了什麼化妝品,好香……
言遇暖沒想那麼多,她是真的覺得冷,想借他當個盾牌擋擋風。反正她已經知道了,這人鋼筋鐵骨不怕冷,就算隻穿了件毛背心也比自己全副武裝更抗凍,穀飛鳥閃開言遇暖又追過去,然後穀飛鳥再閃開,言語暖再追,倆人在空蕩蕩的街頭如老鷹捉小雞般追逐了起來。
言遇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後使出殺手鐧,大喊一聲:“穀飛鳥你給我站住!欠債還錢!你還跑!”
穀飛鳥果然站住了,言遇暖又湊過去,忿忿的看著他,“哎你怎麼這麼小氣呢!給我擋擋風啊,把我吹感冒了怎麼辦啊!”
穀飛鳥指指她外套自帶的帽子,“你不是有帽子嗎,帶上就好了。”
言遇暖躲在他身後,推他往前走,“我頭發還沒幹呢,帶上帽子頭發就都壓扁了,好難看。”
穀飛鳥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在後腰處,言遇暖兩隻手掌正撐在他身上,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給皮膚,燙的他難受,於是口不擇言,“你頭發被風一吹全飛起來了,比壓扁了還難看!”
言遇暖的小心肝受傷了,惡狠狠的在他後腰使勁掐了一下,可恨的是這人一絲贅肉也沒有,滑不溜手,根本掐不動!
她怒吼:“我難看、我願意!”
穀飛鳥馬上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哎,我不是那個意思……你……”
言遇暖狠狠的推了他一下,然後他後腰處的溫度就忽然消失了。
她一溜小跑的從穀飛鳥旁邊經過,幾步就進了路邊賣餛飩的一個小店。
穀飛鳥挺失落,覺得後腰那裏一陣陣發涼。他剛才是哪根筋搭錯了,說的那是什麼昏話!真是見了鬼了。
他很後悔,真應該少說話,多說多錯,不說不錯。他是個笨蛋,不會討人喜歡,隻能惹人討厭。
餛飩店裏冷冷清清,言遇暖挑了個最靠裏的位置,遠離大門比較暖和。
店鋪很小很簡陋,座椅板凳看起來都有點髒兮兮的,言遇暖拿了餐巾紙擦桌麵。她其實沒生氣,哪有那麼小氣,就是想跟穀飛鳥拌兩句嘴,這種感覺挺新鮮,她終於真實的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他們現在真是朋友了,穀飛鳥再也不是原來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人物。
她覺得自己的態度也在轉變,原來她特別的敏感纖細,總是戰戰兢兢的,穀飛鳥所在的位置總是需要她抬頭仰望。現在她坦然的多,兩個人的關係是對等的,她不需要再時刻緊繃著神經,能更真實的表現自己的喜怒哀樂,偶爾耍點無賴,臉皮越來越厚,挑戰他的底線成為她最新的樂趣,對他的冷淡反應也已經習以為常。
這如果是以前,穀飛鳥說她難看,她估計會難過的要死,現在?現在她隻想踹他兩腳泄憤。
言遇暖覺得自己的神經變得無比粗大,既然目標定在了喜馬拉雅山,那麼身邊的一個小山包就不需要太過在意。摔倒了,爬起來就是了。
她現在總是鼓勵自己,言遇暖你的眼光要放的長遠點,應胸懷鯤鵬之誌,高瞻遠矚,征途中的挫折在所難免,但是,要堅信,最後的勝利必然是屬於我們的!
今天晚上穀飛鳥能跑來Y城的火車站接她,這其實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沒奢望過能這麼快就從穀飛鳥那裏收回什麼感情的回報,所以當她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發現穀飛鳥空降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非常的高興,既驚訝又激動,但是她沒敢想這人出現在這裏是為什麼。
她有點自欺欺人的跨過了那段思考,管他是為什麼,反正事實就是這人就在自己身邊,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人應該知足常樂,太貪心,老天爺會不高興的。
她很興奮,了無倦意,一點也不覺得困,她一分一秒也不想睡覺。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潛意識裏還是在害怕。
害怕這其實隻是一場夢,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夢就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