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新生(2 / 3)

半個小時之後言遇暖風風火火的衝進了南京某醫院的婦產科病房。

張曼曼正痛的死去活來,提淚橫流嘶喊吼叫,穀飛鳥也顧不得尷尬,跟保姆兩個人圍著她的病床安撫她。

言遇暖衝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張曼曼緊緊的拽著穀飛鳥的衣服,蒼白而失神。

眼前的景象任誰看了都要在心裏琢磨一下,但是言遇暖一瞬也沒猶豫的走到病床邊,直接關心起張曼曼的情況。

穀飛鳥剛才說了,這是戰友的遺腹子。

苗滿倉說過,那個戰友是為了掩護穀飛鳥才犧牲的。

言遇暖哪有什麼關於生產的經驗,她有的隻不過是一腔熱忱而已,張曼曼痛她也跟著一起痛,張曼曼哭她陪著一起哭,張曼曼絕望無助,她就代替家人摟著她抱著她。

張曼曼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軟弱過了。

她知道段林濤犧牲之後,就休了學,瞞了所有的家人朋友,躲起來待產。

雖然有保姆無微不至的照顧,穀飛鳥也經常詢問情況,但對於一個隻有20歲的女孩來講,生活還是太過艱難了。

她一心一意想著要把這孩子生下來,可是一想到生下來之後怎麼辦,她就驚惶茫然。

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她怎麼把孩子撫養長大,她怎麼對父母家人解釋這孩子的存在,她怎麼跟段林濤的家人交代?

穀飛鳥說這孩子給他,他來養,可是這是自己懷胎十月掉下來的肉啊,她怎麼舍得。

她在痛苦無望中備受煎熬。

孩子一天天在她肚子裏張大,第一次拿到三維彩超的結果,醫生給她講解哪裏是孩子的眼睛,哪裏是孩子的嘴巴,孩子很健康,還會笑,會動,會做夢。

她欣慰又難過。

她百轉千回的柔腸無人可傾訴,所有的擔子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肩膀上,必須自己扛。

她經常都覺得要扛不住了,尤其是過年的時候。

家裏人還不知道她已經休學了,等著她放寒假回家去,她蠻的很辛苦,千百個謊言疊在一起,還總是有漏洞,時時刻刻都有狀況發生。

懷孕六個多月的時候,她開始出現各種症狀,整夜整夜的失眠。

某一天,孩子在她肚子裏踢了她一腳。

她想,這是個精力充沛的男孩,就像段林濤一樣,長大之後,一定會跟他父親一樣,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於是想到那個男人,眼淚又濕了眼眶。

她在彷徨矛盾中終於迎來了生產的這一刻,她堅持要自然分娩,隻想用無盡的疼痛來折磨自己,因為她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可是她沒預料到會這麼疼,疼到她想死。

她恨,恨那個讓她這麼疼的男人,那麼輕易就死掉了,根本沒有盡過任何當父親的責任。

他們都是一樣的不負責任,一樣的對不起這孩子,憑什麼隻有她一個人這麼痛?

她已經痛的靈魂飛升,意識混亂。

她想她的家人,想媽媽,想她出生的時候母親是否也這樣的痛苦?她想撲在母親懷裏痛哭。

她想要一個給她力量的溫暖懷抱。

言遇暖就在這時候出現了,抱著她哭,跟她一起嘶喊。

她不知道她是誰,但是忽然間來臨的關心和愛護,好似狂風暴雨中最後的一處避風港,她這幾個月以來的所有委屈和壓抑瞬間爆發出來,她抓著言遇暖的手,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巨大的痛苦中聲嘶力竭。

醫生這時候拿來了手術同意書,問誰是家屬?

穀飛鳥往前站了一步,說我是。

醫生問你是她什麼人啊?

穀飛鳥看了言遇暖一眼,然後說我是孩子的父親。

說完又看了看言遇暖。

也許是言遇暖的注意力沒在這邊,所以沒有聽到吧,她仍然抱著張曼曼,不停的安慰著,擦著她額頭上的汗。

醫生跟穀飛鳥講了很多手術中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讓他簽手術同意書,張曼曼沒有醫保,全部都是自費,醫生又事無巨細的一項一項詢問手術中用藥,手術後孩子大人的護理等級什麼的,說的穀飛鳥頭大。

這時候錢真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手段,他一句話醫生就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講解——不怕花錢,什麼都用最好的。

他想起前陣子半夜幫忙送去醫院的那個護林人和他妻子,他有點理解當時那男人的慌張了,這種事,誰攤上也不可能淡定的。

於是他按照醫生的囑咐,開始樓上樓下的跑手續,置辦東西,張曼曼終於被推進了手術室。

言遇暖臉上還帶著淚痕。

穀飛鳥想,好像自己每次見到她都會讓她流淚。

言遇暖擦了擦眼淚,往他身邊靠了靠,伸出手,穿過他的腋下,環腰將他抱住,依偎在他懷裏。

“她真可憐。”她的聲音有點啞,剛才陪張曼曼一起嘶喊了好久。

保姆在旁邊訝異的看了他們一眼,她誤會了,一直以為張曼曼跟穀飛鳥之間的關係不尋常。

他輕輕收緊手臂,將她抱緊,下巴抵在她頭頂,蹭了蹭。

“這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得養著他,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從現在開始當媽了。”

言遇暖從他懷中抬起頭,她不太懂,為什麼他要養別人的孩子?

穀飛鳥帶著她走到一旁僻靜的角落,這件事,他不好開口,但是必須得趁孩子還沒出生,跟言遇暖說明這其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