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打開那個包裹看了看,母親的針腳哪有不細致,千般疼愛,萬般愧疚,都細細的藏在一針一線裏。
言遇暖一早回了學校,他以為張曼曼緩過了最初的情緒會願意跟著他看一看孩子,所以約了言遇暖晚上在家裏見麵,沒想到張曼曼比他想的更決然,此刻卻隻有自己孤身一人返回家中。
樓外的迎春花開了,如雲似霧,在夕陽中美麗異常。
他站在院外怔怔的看著那些粉色的花瓣飄下枝頭,隨風飛散,掀起漫天的花瓣雨,聽見屋子裏傳來若隱若現的笑聲。
他家裏居然會有笑聲,他懷疑是耳朵出現問題,他一定是在幻聽。
折下一小段花枝,他靜靜的推開屋門,房間裏的笑聲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哥你回來了!”彭博從廚房裏端了一盤水果出來,最先看見門口發呆的穀飛鳥。
言遇暖正跟穀粒兒做遊戲,客廳裏很多人,大家笑得開懷,穀飛鳥推開門在門口站了一會都沒人發現。
他將手中的包裹放下,有點不習慣屋子裏每個人都帶著笑意的臉頰。
“鳥兒,你回來了!”穀粒兒跑過來拉住他,揚起明媚的笑臉,穀飛鳥發現她燙了頭發,波浪卷曲堆在臉旁,襯得她像一個大娃娃。
言遇暖也走過來,她下午帶穀粒兒一起去做的頭發,如今也是藤蔓一樣的卷發,披在肩上,十分嫵媚動人。
“怎麼樣?我們漂不漂亮?”她把頭跟穀粒兒湊在一起,兩張無邪的笑臉充滿期待的看著他,等待一個讚美。
於是他也笑了,心底的那根弦鬆了開來,陰霾猶豫全都消散,笑著將她們一左一右的摟進懷裏,“漂亮!真漂亮!”
彭博一家人都在,他們都跟言遇暖很熟悉了,又很喜歡孩子,所以最近常常來串門,穀家一直低沉的氣氛也慢慢活分起來,再次有了笑聲,這麼多年過去,終於像是一個兒孫滿堂的幸福之家。
這不是言遇暖一個人的功勞。
人上了年紀,想法就會和年輕時有很大不同,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當年的老爺子老太太對穀飛鳥疏於關愛,但隨著歲月的消逝,一脈相承的骨肉情親還是慢慢顯露了他的作用,至親隔閡經年不見的遺憾時刻盈滿老人的心間,他們的心情在慢慢變化,看待穀飛鳥的眼光也從罪惡的證據慢慢轉變成自家孩子,而且穀飛鳥的出色總是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二老的耳中,老懷安慰的同時也感到非常自豪。
其實他有什麼錯?他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他其實與那個給了他生命的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老人想著補償,但是一直沒有機會。
於是言遇暖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認為這是一個契機。老人對言遇暖好,帶著對穀飛鳥的補償心理,帶著想要彌補遺憾的愧疚,老人還能圖什麼呢,無非是子孫後輩生活的好。
而且言遇暖很好,非常好,討人喜歡,她讓這個家重新充滿了歡聲笑語。
穀飛鳥入座,有些局促,仿佛他是個客人,而不是這家裏的一份子。
老爺子問他張曼曼怎麼樣?他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交代了一下白天的活動。
氣氛有點冷淡。
言遇暖站在老爺子背後,很親昵的給老爺子按了兩下肩膀,“您不是給孩子起了名嗎?拿出來讓大家參謀參謀唄?”
老爺子笑了笑,“行啊,你去書房拿出來,在桌子上放著呢!”
言遇暖得令,拉了穀飛鳥跟她一起去書房,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麵是老爺子最新擬定的幾個名字。
言遇暖指著其中的‘段正澤’向穀飛鳥打小報告,“這個名字老爺子最喜歡。”
穀飛鳥看著那紙上一整排的名字,每一個似乎都頗有來曆,段正澤嗎?似乎也不錯,於是了然的笑了笑,捏捏她的臉蛋,“我知道了,就這個吧。”
“小名就叫陽陽吧,姐姐喜歡的,可能是喜洋洋看多了,那天給孩子帶了個喜洋洋的帽子,姐姐就一直羊羊、羊羊的叫,不如就諧音,太陽的陽吧?反正孩子愛笑,像個小太陽!”她抬起頭征求他的意見。
穀飛鳥看著她的笑臉,心尖上最柔軟的地方微微疼痛,“你才是個小太陽!”
“對啊,所以我叫遇暖啊,遇見我就溫暖!”
遇暖,感謝上蒼讓我遇見溫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