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晨色微醺。
用過早膳,布衣少年收拾著碗筷。
一旁的巫女小姐熟練地拿出茶壺將早已燒好的熱水緩緩注入。
不由自主的,神夢的視線飄到了巫女小姐那專注而古樸不驚的側臉上,手上動作不停,點點碎光透過少女的身軀,略有些寬薄的巫女服在少女前傾的動作下顯得愈加沒有作用。
最後一滴熱湯注入茶壺之中,少女淡淡的呼了一口氣,這不經意的動作卻尤為扣人心弦。
見靈夢忽然轉過頭來,布衣少年眼簾低垂,眸光內斂,仍是那一如既往帶著淺淺輕笑之色,仿佛無時無刻都是如此,若是不是靈夢對於人心的洞悉無比之深或許真的會誤以為眼前的少年就是一個如此的溫潤自然之人。
有些呆望著窗外瑣碎的樹幹枝葉,巫女小姐的記憶又回到了數日之前。
那是眼前的布衣少年初到神社的日子。
說實話巫女小姐在看到這沾衣浴血的少年渾身纏繞的那份大的靈魂之光時,便預料到了,這或許是個麻煩的存在。
不過對於博麗靈夢來說,卻是不會因為僅僅是麻煩好撒手不管,
哪怕,
這位陌生男子身上有些那份令她從靈魂上下意識排斥的氣息。
緩緩走近,或許是之前男子身上那份說不出的沉重氣息的掩蓋,博麗靈夢這才從那份染血垂鬢的臉上看出幾分屬於少年人的稚嫩。
任由濕冷的晨風肆掠著單薄的身軀......
明明周身縈繞著濃烈的悲傷氣息,但那雙眸子裏卻無半分濕意,隻是僵直地,麻木地隨著靈光的消散越來越遠。
像是能在天邊的盡頭看到什麼一樣。
後來,博麗靈夢才知道,這是個不了解感情為何物的少年,出乎巫女小姐自己意料的,博麗靈夢居然神使鬼差般的答應教導這位失憶少年一些基本的常識。
而在第一課,她便告訴少年,
這是名為悲傷的情緒。
肌膚若雪,氣質通透如蓮,點點熱氣升騰,好似渾身縈繞仙其,眉目似畫,五官精致絕倫。
似乎在想著什麼的博麗靈夢,渾身氣息空穀幽蘭,仿佛連那一片空間都為之暫停。
透過櫥簾,洗刷著碗筷的布衣少年注視著一切。
直到巫女長睫微微一顫,卻是恢複了神色,唇間恍若帶著些莫名的笑意。
神夢仿若無事一般淡然,絲毫沒有偷窺所產生的心虛感,心中卻在思索。
明明應該是陌生人,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巫女,當然在第一眼見到這位博麗神社的巫女時,隱隱之間自己的視野全部聚焦到了她的身上,仿佛這天地之間隻有她是有必要被自己重視的存在。
明明應該是陌生人才對,近日來,隨著自己與巫女的接觸,像之前那樣做事的時候不知不覺便把視線集中到了靈夢身上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多。
好像是種本能,不想讓這位少女離開自己的視線,更令神夢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似乎是自己給自己下了命令一般去注視著少女,如同,如同靈魂被某種規則束縛了一般。
下意識的,神夢認為這是一個及其不安定的因素,隻要自己在內心不反複強調不要去看,自己就有可能在做任何事的時候轉移視線。
像是洗碗掃除這樣計算好不會出差錯的事還好說,若是在其他場合可就糟糕了,也辛虧少年的目光中不含帶著任何的情緒,所以才沒有被博麗靈夢所發現。
期間,神夢早就旁敲側擊的借著傷勢的觀察,讓巫女小姐用靈力檢查過數次身體,但是一切反應都十分正常。
故神夢在今天早上特意多做了許多料理,將僅剩不多的食材消耗掉,這樣一來就能提早讓靈夢去采購,自己相必也能想辦法隨之一同前去。
若是一般人昨日剛剛學會做飯,可能無法掌控住食材的消耗,但以少年的細心程度,在昨日隨著靈夢一同做飯之後就結合前幾日吃到的料理與閱讀的書籍,將所有食材的使用方法和烹飪出的效果記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