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遠山家宅邸此刻卻不怎麼平靜。
克萊爾拚命地狂奔著,或許從他誕生以來這是他達到過的最快速度。
作為吸血鬼的克萊爾早就失去了血液的溫度,即使再怎麼狂奔也感覺不到疲勞。
宅子很大,然而以妖怪的強悍身體素質不過是片刻之間,克萊爾就來到了宅子的另一邊,死亡的恐懼令他膽戰心驚。
他顧不上會不會驚擾背後宅邸裏那個索命的魔鬼。
“啊!!”
妖力攻擊無效,血族秘術無效,物理攻擊無效。
金色的屏障靜靜的聳立著仿佛在嘲笑著克萊爾的無能。
既然地麵以上無法突破,那地下呢?
克萊爾血瞳死死地盯著泥濘帶著許多苔蘚的地麵,生死關頭他再也顧不上血族的高貴矜持。
就在克萊爾六神無主,準備挖個地洞逃跑時,他猛然間抬頭一步步向後退去。
血色的雙瞳帶著驚慌的神色死死盯著對麵的冷杉樹,那裏有整片黑暗的陰影,有誰,站在那裏。克萊爾恨不得背對著尖叫大喊地倉惶逃命,然而那淡金色的屏障輕易隔絕了一切的逃跑路線,就算身體再本能地告訴大腦要快點離開這裏,但德萊爾卻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想要從哪個惡鬼手中逃離不過是癡人說夢。
突然一道身影迅速逼近,身形快的十分不自然,一頭長發阻擋了克萊爾大半的視線,他有些不住所措地抬頭,先看到的是黑色的衣服。柔軟而顯得厚重華貴的黑色大衣,離他我近在咫尺。視線往上,便是意識沉淪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啊嘞,沒想到還有鑽地這一招啊,看來結界還需要改進才是。”
血水順著刀刃流下,神夢纖塵不染地站在庭院裏,若有若無地低喃道:
“還剩兩個嗎?真是無趣的戰鬥。”
無須奔跑,神夢提著巨鐮,緩緩向著宅邸深處走去。
一條小巷,狹窄幽暗,兩旁俯瞰而下的房子,緊緊相接擁簇淩亂。高高的窗戶都緊緊關閉著,不見人氣。這裏很安靜,安靜得讓逃入此地的吸血鬼以為這隻是一種幻想。
吸血鬼止住了腳步,小巷的盡頭是淡金色的屏障。
‘那個人類應該沒有追蹤手段吧。’
祈禱著不被發現,吸血鬼藏在了小巷的深處。
陳舊而充滿了時光的裂痕的小巷口。
腳步聲緩緩傳來,一步步敲擊在吸血鬼的心頭。
絕望的陰雲籠罩著小巷盡頭的吸血鬼,路途永無止境的緩慢,神夢走得很沉穩,一步一步慢得像是普通人類的速度。吸血鬼卓越的聽覺可以聽見少年輕柔的聲線。
“不可思議,或許十天之前,我看到你們也隻能落荒而逃。”
令人痛苦不堪的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吸血鬼已經可以看見少年的身影。
神夢側身站著,光線在他露出來的皮膚上璀璨明亮,但對於吸血鬼來說這是絕望與死亡的顏色。
短暫的悲鳴聲連像樣的完整聲音片段都無法組成。
隻留下了一具早已冰冷無數年的屍體,隻是這一次,它再也不會動了。
暗紅色的血水染紅了牆壁,牆外是喧鬧的街道,一牆之隔,一冰一火竟似兩個不同的世界。
絕望的哀嚎,痛苦的悲鳴充斥著整個宅邸。
明明這個結界施加在神夢身上的規則是讓神夢成為被抓者,卻不想這群平日裏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吸血鬼竟然如此軟弱。
轉眼之間,除去那隻救了不少人命的吸血鬼以外,整個宅邸裏就隻剩下一隻躲在地窖裏的吸血鬼了。
神夢少見的有些苦惱。
從一開始神夢鎖定的便是這隻逃去地窖方向的吸血鬼,以防萬一問了下那隻躺在地下的吸血鬼得知這座宅邸的原主人一家正是被關在了地窖之中。
神夢閉上眼略微感知了下結界的靈力密度,知道很快結界便要散了。這麼大的聲勢不一會就有陰陽師要趕來了吧。
‘得在那之前完美解決才是。’
因為城南地廣人稀的緣故,遠山家的宅子修的很大,地窖也是正大敞亮。
神夢一進去便看到了地窖裏的人影。
一對中年夫婦、一個小孩與一個管家樣子的老人被繩子捆著倒在地上。
遠山家的幾人多日沒見日光,一直被關在地窖裏,吸血鬼們可不會費心去照顧他們,隻是每天扔點吃的進來。
可想而知這地窖內一片狼藉,氣味更是不怎麼好聞,神夢麵色不改,平淡地直視著遠山一家身後的吸血鬼。
原本因為吸血鬼突如其來闖入的遠山一家還以為是死期將至,誰知在他們眼中這隻殘暴的吸血鬼居然在這地窖裏一聲不吭地呆著,讓遠山一家都懷疑是自己瘋了。
此刻見到神夢,遠山家家主顧不上自己一身的汙穢狼藉大聲呼救,一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淚眼婆娑的樣子讓神夢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
‘奇特的情緒波動。’
不過神夢的注意力更多還是放在吸血鬼身上。
以神夢距離遠山等人的距離,在神夢趕到之前這隻吸血鬼絕對有能力殺了遠山一家。
神夢微微一笑,手中巨鐮緩緩滑動,清雅的嗓音好似在彈琴書藝一般。
“這位——嗯,吸血鬼小姐,不知你想做什麼?”
作為這一行吸血鬼中的唯一女性,以其女性的精細心思,在明白不可能逃離之後直接選擇劫持這些人類。
‘這個家夥一定不會對人類見死不救吧。’
想到眼前這個一眼看去溫雅如玉的少年麵帶微笑一刀斬殺自己的同伴的樣子,吸血鬼小姐心裏也有些慌亂,隻能緊緊抓住身前唯一的活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