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淡青的暮色籠罩人之裏主城,滿城青瓦石牆泛著濕漉的水光。鋪天蓋地的雨幕交織如網,遮蓋幕布般的天空。
仰望遠方,雨絲如柱,看不到盡頭。
神夢手執一柄青葉傘,來到了朱紅大門之前。
輕敲了數下,門內守門人將門打開,迎了神夢進去。
主屋外占著一個身高足有八尺的身影,戴著一個貼麵具,穿著一身黑袍子,黑長的頭發垂在後麵。
本來就秋雨就寒意不減,他那麼一站,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和表情,就連剛才的聲音都冷冰冰的,就好像鐵和鐵相摩擦後發出的聲音。
周圍的空間頓時整個提前入了冬。
帶路的從者見到這個身影渾身一震,動作都變得小心了不少。
神夢饒有興致地看了幾眼,一時間倒也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隻是它身上與稗田北辰相似的靈力波動讓神夢確信了它的身份。
見神夢上前,那個黑影默默移開了身子,從者為神夢拉開了門,示意其進入,屋內,前不久還在與折木老爺子談話的稗田北辰不知何時卻跑到了這樣一個城西荒涼的院子裏。
早早就聽到了神夢的動靜的稗田北辰沒睜眼,隻是輕輕地“嗯”了一下。
那聲“嗯”輕飄飄的,在稗田北辰而言是隨意得很,可是聽在從者耳中,卻是陰森冷沉,猶如鋼刀在側,利箭襲來。
頓時那名從者冷噤不已,卻一動都不敢動。
稗田北辰慢騰騰地睜開了眼,斜瞅了眼旁邊的從者不耐煩道:
“還不快滾。”
可憐的從者一個激靈,如遭大赦般地告退了。
神夢泰然坐下,卻是有些不解。
“依你的性子,怎麼就帶了個這樣的隨從在身邊?”
稗田北辰笑意不達眼底,帶著幾分冷意道:
“除了他,我也是不清楚我身邊還有誰不是別人安插進來的。”
神夢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飲道:
“你要是不想,他們還能把那些人放到你眼皮子底下不成?”
稗田北辰罕見帶著絲苦悶。
“倒是你,樂得清閑,為了計劃,我這幾天可是累得慌。”
神夢哈哈一笑,道:
“能者多勞,”
隨後轉而認真起來,壓低了聲音道:
“計劃的第一步已經準備好了?”
稗田北辰的眸子裏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嗜血之色,緩緩道:
“自然,隻是——能引出多少條魚就不知道了。”
兩人默契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神夢看了看屋外的高大黑影,忍不住好奇道:
“你這式神是何種類?”
以神夢腦中萬知萬能的資料庫都沒有對這個式神給予絲毫信息,實在是令神夢好奇的緊。
稗田北辰詭異一笑,喚道:
“我亦不知,不過你可以看看他的樣子,黑,過來,摘下麵具。”
神夢聞言也不知稗田北辰是在賣什麼關子。
被喚作‘黑’的高大式神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頓時讓人感覺這偌大的屋宇都小了幾分,沉木質的地板發出吱呀的哀鳴聲,讓人不由得擔心這木板還能堅持多久。
隨著鐵麵具的截下,式神的麵貌徹底顯露在了神夢的麵前,早有心理準備的神夢倒也沒有被嚇到,隻是露出了幾分思索的表情。
“這式神,非獸非物亦非精怪之流,毫無天地靈力亦無怨力鬼力,我本看不出他來頭,隻是如此一看倒也能猜出幾分了。”
稗田北辰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神夢沒有理會他,隻是苦苦思索了一番,終於是明白了,指著這式神道:
“這樣的式神應該還有兩個吧。”
稗田北辰聞言一愣,倒是真的沒有想到神夢能說出這點,在他看來便是與這三個式神朝夕相處了多年的自己都不知其來曆,本就不指望神夢能說出個什麼來,卻沒想到......
“此麵為鬼麵,雖說是麵具,大小卻比臉小上一圈,另外兩麵應該為小麵與翁麵。”
由於鐵麵具下附在臉上的麵具比臉小一圈,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式神麵具下隻有黑乎乎的一片,就連身子也同樣,沒有血肉亦無實質。
這臉看似微笑,眼角卻如泣如訴;看似悲傷,唇邊卻漾出一絲平和的笑意。
可謂是兼有“悲哀與微笑兩種截然相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