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西寺子屋。
明明是驕陽似火，但以上白澤慧音的住處為中心，天色似乎昏暗了下來，沉重的低氣壓充斥著這片區域。
“八雲紫，沒想到再次見麵會這麼快，我還以為要等到你冬眠結束呢。”
今日上白澤慧音一大早就被某位妖嬈的金發貴婦拜訪於是取消了課程，坐在屋子裏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終於是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妖怪賢者。
金發麗人打著哈欠，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道：
“都是藍，把私時差都搞混了，等了這麼久不介意吧。”
上白澤慧音露出和善的微笑道：
“自然不介意，對於我們來說這點時間眨眼就過去了不是嗎？”
隻是閃亮的額頭卻似乎靠近了不少。
八雲紫不留痕跡地向後平移了幾公分，東張西望道：
“今天就你一個人嗎，那個火一樣的丫頭呢？”
“你口中的丫頭可是活了上千年的哦，不過如果是妖怪賢者大人的話，區區千年的確就是個小丫頭呢。”
“謔謔謔，私可還是十七歲的少女哦。”
看著麵前這個處處透著溫柔賢惠的女性，八雲紫決定放棄這個話題。
上白澤慧音卻像是想起什麼一樣，一臉微妙地看著八雲紫。
“怎......怎麼了？”
“我記得，這好像是魔理沙那丫頭小時候偷看的一半外界漫畫上麵的設定吧。”
“私...那個...等等！私今天來是有正事的哦，關於人之裏的正事。”
上白澤慧音目光銳利了幾分。
“那些事的話等到涼快點的季節再說不好嗎？”
金發麗人“噢~”了一聲，非人的紫瞳直視著上白澤慧音。
半響，她突然笑了笑。
“你就那麼期待我這個夏天不來拜訪嗎？”
“是啊，你來可不會有什麼好事。”
八雲紫搖了搖手中扇子。
“這可說不準，禍兮福所倚。你看到的是禍，可我看到的卻是福。”
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遠方。
“你準備怎麼做？”
“把外麵不該有的全拔了。”
“用什麼拔？”
“嗯......微不足道的低級妖怪。”
上白澤慧音立即駁回。
“不行。”
“啊啦，私都還沒說完，就這麼下結論可不太好。”
上白澤慧音一改之前的溫柔，態度異常堅決。
“他們中有很多都是我的學生。”
“一群七老八十的人類老頭也算是你的學生？”
“當然。”
八雲紫喝不慣清茶，纖細玉潤的手探入虛空之中拿出一壺清酒來。
“要來點嗎？”
上白澤慧音隻是端起了茶杯，神色冷淡道：
“我等會兒還要準備明天的課。”
酒一杯杯下肚，不一會八雲紫的臉色便透上了誘人的紅潤。
“你還想說什麼？”
“很冷淡，明明上次不是這樣的，你也清楚我定期扔進來的外界人是用來做什麼的吧。”
野獸的爪牙如果一直不用就會變鈍，與家畜無二。
被八雲紫扔進來的有許多都僅僅隻是為了給許久未曾見到血腥的妖怪們開開葷。
但博麗巫女的思想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八雲紫。
所以她不僅僅隻是神隱進幻想鄉喂給妖怪，而是換了個隨處亂扔的法子，至於是活下來還是被妖怪當點心吃掉就要看人類自己的造化了。
手法依舊殘酷，但活下來的人比例卻變高了。
“我想聽你具體的計劃。”
八雲紫拿起酒杯的手微微一滯，朱唇勾起。
“私原本還以為要費一大番口舌，幾壺酒都準備好了，沒想到你的態度變化這麼快。”
上白澤慧音沒有接話茬，明顯愉悅了不少的妖怪賢者也沒在意。
“私也想過了，會留給他們離開的時間，但死性不改留著不走的......就不能怪私了。”
乍一聽似乎不錯，但上白澤慧音很清楚現在人之裏被激進派掀起的熱潮絕不是短時間能夠消退的，遇到阻攔隻會越熱情高漲。
“那...如果他們有一群都不願意離開呢？”
“嗬嗬，那就這樣——”
八雲紫將杯子斟滿酒，一飲而盡。
上白澤慧音手中青瓷茶杯伸展出一道道裂痕。
“你這樣可曾考慮過靈夢桑的立場？”
八雲紫笑了笑。
“當然，那天所有人之裏的人都會知道博麗巫女在與一隻比山還要巨大的強悍狐妖戰鬥，一直打了幾天幾夜才成功退治。”
上白澤慧音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覺得靈夢在事後會做什麼？”
“把那群傷害了‘人之裏’人類的妖怪全部退治了？那還真是個龐大而繁瑣的工作量啊。”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告訴靈夢阻止你嗎？”
八雲紫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捧腹不已。
“你不會，我要做的僅僅隻是修建下枝葉，不會傷筋動骨，可要是放任人之裏再這麼繼續下去，沒準被連根拔起都說不定。”
驚訝於八雲紫所說的事實，上白澤慧音的眼中帶了一絲不信任。
“幻想鄉是需要人類，所以就算這百年來人數增長那麼快我也沒有去管，但你看看現在的人之裏是什麼樣子的？每個孩子出生都要經過檢測是不是適合修煉陰陽術，再不濟就算作為武士鍛煉，這已經不是你期待的那個人之裏了，這是一個把戰力增長作為第一要素的扭曲社會。”
“是非功過，還由不到妖怪來評說。”
八雲紫抬起雙手。
“是是，論不到私來評頭論足，但這幻想鄉的事都歸私來管，私可以等到下個冬眠過後再來和你說這件事，但到時就是把整個人之裏給徹底清洗一遍了。”
“人之裏可不止有人類。”
“是啊，什麼都有，付喪神，鬼魂，天人，仙人...的確很麻煩。但私一向是個追求一勞永逸的人，給整個人之裏換上新的人類不算難事。”
二十多萬人的性命在妖怪賢者看來遠不及幻想鄉的穩定重要。
“如果是你的話能夠理解吧。”
縱觀曆史多少場的屠城造就千古一帝，多少軍士、平民的犧牲才能換來天下穩定百年，又有多少死在太平盛世下的白骨維係著社會的穩定。
白澤乃是帝王之祥瑞，帝王之術，乃是天下大局。
“你說的沒錯，人總有一死，但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能救的人就那麼死了。”
“私可記得你不是那樣頑固不化的家夥呀。”
八雲紫的語氣中帶上了危險的氣息。
“那絕對是你看錯了，我從來都是這樣一個冥頑不靈的家夥啊。”
“在幻想鄉人類隻是維係平衡的媒介之一，如果它會造成更大的不平衡，那它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存在了。”
金發麗人飲盡了最後一口酒，酒已盡，酒壺和杯子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伴隨著兩聲脆響，八雲紫的手上隻剩下深不可測的妖力凝結在手中。
上白澤慧音歎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鬆動。
“斷臂求生嗎？”
“隻有人之裏的那些陰陽師和武士全沒了，才能長長久久的平安下去。”
“你不用再說了，我會接受，但那時凡是我有能力救的我都會救下來。”
八雲紫眯了眯眼。
“你放心私有分寸。”
得到上白澤慧音的保證後，八雲紫隨手劃開一道間隙準備離開，卻不料上白澤慧音突然笑了起來。
“我們活了這麼久，看得東西太多了，所以我和你一樣覺得這些人的死是值得的，縱然有無數糾結最後還是會做出選擇，但年輕人不會這麼想，他們即使知道這是為了大局和大勢，即使知道有人不可救藥，但他們卻不會因為身處黑暗便為黑暗辯護，福就是福，禍就是禍，不相依。”
上白澤慧音手中滿是裂痕的杯子不僅沒有碎開，反而被白色柔和的妖力織成的網線牢牢固定住了，比原本的杯子更加耐用。
“你要除去的那些人中，有不該死的，所以他們不會同意。”
“那私就把不該死的留下來。”
八雲紫說完便也笑了。
“嗬嗬，留不下來啊......你說的，私拭目以待。”
間隙合上後，八雲紫低喃道：
“他們......嗎？”
虛空之中，隻餘金發麗人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私有選擇嗎...若是換做別人動手可能就不僅僅是那點了吧。”
附著紫色曼珠沙華的洋傘不斷地轉著，一如妖怪賢者並不平靜的內心。
八雲紫前腳剛走，神夢就和藤原妹紅後腳走了進來。
兩人交談得十分熟捏。
“喲，上次把你弄傷了抱歉啊。”
神夢做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你真的是妹紅？該不會是什麼式神變的吧。”
白發不良少女顯然心情不錯，啼笑皆非。
“說什麼呢你這家夥，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上白澤慧音一掃之前有些陰鬱的心情，笑著迎了上去。
“妹紅，淑女淑女，說多少遍了。”
“慧音你就是矯情。”
“我剛剛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呢？”
見著陽光下明晃晃地額頭，藤原妹紅立馬認慫。
“啊哈哈，剛才我說什麼來著。”
上白澤慧音沒有理會耍寶的妹紅，麵色溫和地看著神夢。
“神夢君有什麼事嗎？”
神夢從背後取出幾疊包裹遞給了上白澤慧音。
“這是批改好的作業，還有一些我做的點心。”
“這怎麼好意思。”
神夢放到了一邊的櫃子裏。
“本來我就沒有時間教那些孩子，讓慧音老師和折木小姐受累了。”
上白澤慧音將涼茶遞給了神夢，笑道：
“我這邊才是要多多謝謝你，你有那麼多事要忙還不忘定期把批好的作業拿過來，紅霧異變的事情我聽麟醬說了，你出了不少力吧。”
冴月麟才十歲，神夢除了教她陰陽術之外也把她送到了寺子屋來，聽說不到一天就把班上的刺頭全部幹翻，成了門戶其實的校霸。
“麟那孩子廢您不少神吧。”
“哪裏，有了麟醬過後無論課堂秩序還是出勤率、作業的正確率都高了不少。”
神夢稍一細想就明白了過來，冴月麟從前家境貧寒，隻能小小年紀幫著身弱多病的母親做生意，現在有了機會接受教育自然十分努力，班上那些不愛學習隻是被家中長輩硬拉過來的孩子對待學習的態度自然會讓她覺得不爽。
這或許還得歸功於神夢的教育理念，小孩子之間不服就打，左右有自己做後盾，事實上冴月麟也貫徹了神夢的方針，把一群小孩整的是天翻地覆。
比起一般的小孩，冴月麟因為經曆不同要成熟許多，再加上對於小孩子來說高超的實力和未知的來曆，一下子就成為了大部分小孩子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