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島最厚實的地方才隻有17裏,因此當隊伍前行了8裏多裏,就已經開始接近島的中心區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選擇的是從半月島月牙處登陸,要比月中處登陸多走了四五裏路。這點路途在平坦的大道上或許不算什麼,可在溝壑縱橫,枝蔓遍地的叢林裏,就是一場噩夢。
艾托恩騎士盡管出發前已經把全身鎧換成了輕便了些的鎖甲,可全身的行頭加起來依然將盡90磅(45公斤)重,足以抵過一個年輕女性的重量了。這一路穿林爬澗、翻山越溝可把他累得半死,如果不是身體打熬的好,幾乎已經寸步難行。一路行來,3個護甲防具俱全的教會騎士隻剩下呼呼直喘粗氣,護麵甲下麵色蒼白。
隨著隊伍的一步步深入,密林裏的異狀是個人都能察覺出來了。
在密林中穿行了這麼長時間,他們竟然連個小型的齧齒類動物都沒有看到,這就由不得他們不提高警惕了。
在隊伍疲不能興的時候,兩個身手靈活的盜賊已經遠遠的摸了出去,別的成員留在一片疏林間的荒草地上短暫休整。
這裏是一片有些枯黃的草地,一麵矗立著一塊長滿苔蘚的巨大岩石,飽經風霜的軀體足以遮蔽從海麵刮來的寒風。草地的另一麵是幾株纏絡著常春藤的喬木,腳下還有幾叢灌木和草冬青,同樣可以給旅人們帶來有限的遮蔽。喬木旁邊,山岩之間還有一泓清澈透明的泉水,正從泉眼上麵咕嘟嘟的冒出來,又沿著岩石向下流淌,在地上彙聚成為小小的水潭。
這樣的獨特美景同樣隻會被走南闖北的傭兵、流浪者看到,可惜他們缺乏一顆用於發掘、保護美麗的心,於是轉瞬間,這片林間空地就橫七豎八躺滿了呼呼直喘的隊伍成員。
沒有走過海島密林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為何短短不足十裏路就能把一個體健如牛的壯漢累的籲籲帶喘?
海島臨風,常年都有不間斷的亂風暴雨來臨。因此這裏的樹木低矮而密實,樹之間的空隙也大多被胡亂攀援的藤蔓所填滿,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供人類通行的道路。這一路上如果不是巡林客天賦尋路能力再加上開山刀開辟的一條羊腸小道,眾人幾乎寸步難行。
艾托恩摘下頭盔,顯露出一副如刀削般剛毅的麵孔。這是一個約莫40多歲的壯年男子,留著黑色的絡腮胡,剃光的腦袋和結實卻不顯笨拙的身體充分的表明了他的性格。
在水潭中撩水淨麵後,人也不由得精神了幾分。艾托恩小飲了幾口緩解了嗓子的幹渴,這才健步如飛,努力攀上了那麵巨大岩石,遠遠的向著前方眺望。
茂密而綿延的綠色密林下,想要在林縫間分辨一些不同的東西可有些困難,任憑艾托恩騎士如何仔細觀察,都沒有發現什麼與眾不同的東西。
“大人,他們回來了!”一個同伴在底下輕喚了一聲。
艾托恩從巨岩上一躍而下時,恰好看到兩個麵色蒼白的盜賊正焦急的等待著他,而他們張皇的眼神中有著無法掩飾的恐懼與驚嚇。
艾托恩心中一動,向另兩名同伴使了一個眼色,轉身領著兩名盜賊到了林地一角,這才認真開始傾聽他們的彙報。
“亡靈!……大人,那裏有亡靈!”兩個盜賊的彙報驚人的一致且破碎,看得出來,剛才的所見所聞讓兩人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
一個口齒伶俐的盜賊總算完整的把剛才的探查經過講述了一遍。
他們前出偵察的距離並不算遠,就在摸出一裏多地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種種奇怪的異狀。
大地在退化,草木在枯萎,前半程中那份充盈著所有視覺的綠色被一種蒼白而陰沉的霧靄所取代。而原本枝葉繁茂的古樹也成了張牙舞爪的可怕怪物,孤零零的杵立在原地顯露著幹枯的身軀。
就在他們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莫名的穿越了一道特殊的屏障,這才看到半月島中真實的一幕。
聽完兩名盜賊的詳細描述,艾托恩心裏莫名一緊又一鬆。緊張的是邪教徒的巢穴近在咫尺了,放鬆的是總算不負所托完成了自己的偵查任務。
不過這些畢竟隻是聽從了他們的描述,一番思索以後,他覺得還是自己親眼看一看更放心。
片刻之後,卸去了全部金屬防具的艾托恩騎士跟在兩名盜賊身後悄無聲息的向著遠處那個邪教徒的巢穴摸去。
已是黃昏近晚時分,夕陽暗紅色的光暈在樹梢滾動,光線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但是這一切都不妨礙三個隱蔽的身形在林間緩慢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