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皺著眉,不耐煩的說道:“何事如此驚慌?”
她慢慢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大小姐……”紅豆匆匆忙忙推門走了進來,麵無血色一副嚇破了膽的摸樣,指著外麵怎麼也說不上話來了。
陳意起身下了榻,隨意披了件衣裙便提步朝外走去。
“啊……”視線落在外麵的那瞬間,她麵色一白,忍不住叫了一聲。
台階之下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數十顆男子的頭顱,那些個頭顱新鮮的很,還在滴著血,一個個麵容猙獰,帶著揮之不去的驚恐。
陳意隻看了一眼,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嬌嬌。”相思一把扶著她,慌忙失措的說道:“外麵都傳瘋了,那日賞秋宴是嬌嬌買凶殺人,七夜才會把謝琅華給擄走了,還有嬌嬌親筆寫下的書信為證,家主氣的臉都綠了,非要動用家法,郎君也非常生氣,還是主母攔下了。”
“你說什麼?”陳意聽著相思的話,隻覺得眼前一花,兩耳嗡嗡作響,扶著相思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主母讓我告訴嬌嬌,嬌嬌今日務必稱病,千萬不要出了院子,她會想法子處理這件事的。”相思還在說話。
可陳意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是他出手了。”她眼眶一紅,撕心裂肺的說道:“我如今已經他的未婚妻,為了那個賤婦,他竟然連自己的聲名也不顧了,他怎能對我如此絕情!”
陳意說著落下淚了。
當日他警告過她的,如今為了謝琅華那個賤婦,他真的對她出手了,全然不顧王陳兩家的顏麵。
這讓她以後如何自處,又如何麵對天下悠悠眾口。
她可是陳家阿意,燕國第一個美人,更是他日後的嫡妻。
紅豆和相思把陳意扶回榻上,陳意蔫蔫的躺在榻上,隻覺得心如刀絞,連肺腑都是疼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哪裏還用裝病,已然病來如山倒。
燕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已然街頭巷尾人人皆知。
“什麼燕國第一個美人,倒不是說是燕國第一毒婦,連買凶殺人這樣的事都幹得出來,還是世家女呢!真是道德淪喪!”
“誰說不是呢?依我看她根本配不上王家七郎!”
“陳意出了這樣的醜事,說不定王家會上門退婚呢!”街頭巷尾不停的有人議論著。
王家又如何不知。
王晏眉頭緊鎖,淡淡的掃了一眼陳氏,沉聲說道:“這就是你為阿玄選的好妻子,也難怪阿玄對她總是淡淡的,半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將來如何做我王家的主母,以她這樣的脾性如何能善待庶子庶女,莫要弄得我們王家斷子絕孫才好。”
他的話說的十分重。
陳氏與他做了數十年的夫妻,還從未對她說過如此重話。
“一定是有人故意誣陷阿意的,阿意斷然不是這樣的人。”陳氏麵上十分難看,她極力為陳意辯解著,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是麵上無光。
“這件事陳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王晏說完提步離開。
陳氏瞬間癱在椅子上,麵色陰沉可怖。
如他們這種士族,最在意便是聲名,若是不能將自己摘幹淨,阿意怕是就此毀了。
她眼光一定,命人準備了馬車,匆匆去了陳家。
從昨晚到今天,司馬弘都繃著一張臉,前線果然又起了戰事,西涼又不安分了,昨夜竟然派出騎兵,突襲了一座城池。
服侍他的一眾寺人皆是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李夫人才喪子,西涼又起了戰事,他心中實在煩亂的很。
他忍不住在想,這會不會是崔慍,亦或者王玄的手筆。
昨晚他那般行事,便是要試探一下他們,看看謝琅華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可直到此刻,他們都沒有什麼動靜,仿佛謝琅華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個想法一出,司馬弘便搖頭否決了。
便是他們有遮天蔽日之能,又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讓西涼出兵,還令得他丟了一座城池。
這絕無可能。
王後知道起了戰事之後,特意囑咐了司馬卿,讓她不要再惹是生非。
昨日若非她說起了往日那些艱難的歲月,司馬卿與她一起吃過的那些苦,勾起了陛下心中的不忍,陛下斷然要處置於她的。
這個天下是陛下一拳一腳打下來的,舊年她跟他可沒少吃苦。
司馬卿怎麼也想不通,謝琅華怎能逃過昨晚那一劫,分明已是十拿九穩的事。
昨晚勤政殿的事,司馬弘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準提及,所以司馬卿也是不知的。
她如何知曉,如司馬弘這般早已閱盡春色的人,於女色上自然克製得住,且他有心留著謝琅華,日後以作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