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發出細微的聲音。
謝琅華眉頭緊鎖,她從衣袖中把小豆子拿了出來,交到華玥手中,小豆子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她滿目愧疚的看著華玥說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小豆子,讓小豆子沾染了雄黃。”
她每說一個字都格外的艱難。
華玥接過小豆子,輕輕的撫摸著小豆子的腦袋,挑眉看了謝琅華一眼說道:“你放心吧!小豆子不是尋常的蛇,睡上幾日便好了。”
謝琅華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虛弱的一笑,看著華玥喃喃說道:“兄長說讓我在王玄與崔慍之中選一個人,可我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資格在他們之間挑來揀去,他們都是這世上頂頂好的兒郎,對我皆有大恩,我若是貪生怕死,從他們之中選一個人為我解毒,豈非是對他們的羞辱?若是這樣做來連我都看不起自己。”
華玥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眼底閃過一絲讚賞。
謝琅華說著一頓,大口大口喘息著,接著又道:“我這條命本也是撿回來的,死有何懼?我這一生能得你們真心相待,已然是死而無憾。”
縱然王玄與崔慍都願為她解毒,可她卻不能這樣羞辱他們。
“如此你就得吃些苦頭了。”華玥看著謝琅華勾唇一笑。
謝琅華瞬間難以置信的看著華玥,她喃喃說道:“兄長……”
華玥淡淡一笑:“我隻是好奇他們兩個,你比較中意誰而已。”
謝琅華麵上一僵。
華玥起身歎了一句:“有些人啊!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個丫頭真是不開竅。
華玥提步朝外室走去。
“阿琅如何了?”他一出來,崔慍便急急問道。
王玄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華玥。
華玥看著他們說道:“她所中之毒雖然霸道,卻也不是不可解,隻是比較麻煩,我需要一個知曉身體各處穴位的婢女。”
去這毒與尋常施針不同,須得全身各處穴位都施以針,而後在入藥浴泡上一個時辰,他與她雖然以兄妹相稱,但終究男女有別,須得找一個人來為她施針。
崔慍瞬間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臉緩和下來,他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如他這般一向不信鬼神的人,忍不住合掌說道:“多謝天上各路神佛保佑阿琅,我日後一定見佛就拜,見廟便入,一定多捐香油錢。”
王玄眉眼一動,緩緩垂眸子,脊背不似方才那般僵硬。
“奴婢雖不精通醫術,卻熟知身體各處穴位,讓奴婢助公子一臂之力吧!”華玥聲音一落,方幻雲大步走了出來。
華玥點頭說道:“好。”
他提筆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準備藥浴。
方幻雲跟著他進了內室。
謝琅華怕蕭氏與謝恒擔心,讓方幻雲派人給他們遞了個信,隻說王後娘娘十分和善,與她相談甚歡,因著時間太晚了,便留她在宮中宿一晚,明日便會回去讓他們莫要擔憂。
謝琅華入宮久久未歸,蕭氏派人幾番打探一點消息都沒有,她與謝恒心急如焚連晚飯都沒有吃,一直坐在前廳等著。
聽著前來報信的仆從如此說來,不知為何蕭氏心中越發不安了,琅華與九公主不睦,王後娘娘身為九公主的生母,她們兩個人怎會相談甚歡?
蕭氏故作鎮靜哄謝恒去歇息了。
待謝恒離開了,她依舊坐在前廳等著,隻留了淡雲一人陪她,她時不時的往外看一眼,每一次眼中的希望都會化作失望。
華玥先給謝琅華施了一針,讓謝琅華睡著了。
他讓人搬來屏風,他坐在屏風外側。
方幻雲替謝琅華退去所有衣衫,華玥說哪個穴位,她便往哪個穴位紮針。
王玄與崔慍在外室等著。
得知王玄把謝琅華救走了,司馬卿麵色一白,瞬間驚慌的不得了。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陳意雖然對她提過,王玄與謝琅華的種種,可在她看來那不過是陳意小肚雞腸,草木皆兵罷了。
謝琅華容色一般,家世也不出眾,憑她如何能入了王家七郎的眼。
可王玄竟親自來把謝琅華這個賤人給救走了。
那麼一切便得另當別論了。
要知道便是陳意身處輿論的風口浪尖,王玄都沒出手助她,她可還是他未過門的嫡妻。
一時之間,司馬卿隻覺得脊背發涼,她即將遠嫁西涼,父王奈何不了她,不代表王玄奈何不了她。
王家勢力遍布天下,王玄若想要她的命,便是她做了西涼王後也一樣得乖乖赴死,任誰也救不了她。
司馬卿一刻都不敢耽擱,也不顧深夜王後早已睡下,匆匆去了王後的寢殿。
若非她是王後嫡親的公主,王後絕不會在這個時候見她的。
司馬卿絲毫不敢隱瞞,把今日的事如實給王後說了。卻並未將自己的私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