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崔慍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身邊環繞了四個美婢在為他打扇,屋裏擱置著冰塊,他穿了一襲桃粉色的衣袍,像一朵開在春天裏的桃花,雖閉著眼,但嘴角一抽一抽的,明顯看得出來他心情極好。
“郎君,謝家大小姐在外求見!”守門的侍衛並不敢踏進崔慍的房間,他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動靜拱手說道。
崔慍瞬間睜開了眼,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他勾唇一笑,眉眼處滿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衣袖一揮,朗朗說道:“請她進來。”
那侍衛十分為難,沉吟片刻,開口說道:“謝家大小姐說的是請郎君出去一見。”
崔慍微微一怔。
見崔慍作勢起身,一旁的婢子剛忙為他穿上鞋襪。
待他雙腳著地之後,幾個婢子立刻上前為他整理衣袍。
崔慍雙眼一眯,很是風騷的一撩長發,臉上勾勒出一抹燦爛的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走,我這就去會一會她!”
他大步踏出了房間,揉了揉還有些發疼的腰,眼神一瞟,看著在前引路的侍衛說道:“那謝家大小姐神色如何啊?”
那侍衛不知他此話何意,頓時不知如何作答。
崔慍臉上閃過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問道:“可有哭泣?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摸樣?”
蕭陌已然放話要上門退婚,謝家老太太也已經應允了她嫁到崔家,他若是不將謝琅華迎接門,這燕京城中誰還敢娶她。
即便這是個火坑,謝琅華也不得不跳,還得心甘情願的跳進來。
她上門找他定然是認錯求饒來了。
崔慍想想便覺得通體舒暢的很。
那侍衛小心翼翼的看了崔慍一眼,如實說道:“郎君說的這些都不曾,謝家大小姐看著麵色無異,容光煥發,明豔動人的很。”
那侍衛知道崔慍昨日去謝家提親的事,故意撿了幾句好聽的話。
哪知,崔慍麵色一沉:“容光煥發,明豔動人的很?”
看來他做得還不夠好啊!
他大步朝門口走去。
“看,崔家六郎來了!”他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連謝琅華也抬頭朝他看去。
他一襲粉色的衣袍,玉簪束發,站在朱門裏,眉眼如畫,嘴角含笑,仿佛春日最豔的桃花一般灼灼動人。
看著謝琅華唇角一勾:“一日不見,阿琅便想我了嗎?”
說著,他朝謝琅華拋了好幾個眉眼,惹得駐足圍觀的女子都羞紅了臉。
謝琅華幾步上前,她站在台階之下,仰頭看著崔慍,無懼所有人的目光,緩緩說道:“郎君昨日說要迎我做貴妾可還作數?”
她麵上沒有任何表情,並不似那侍衛所說容光煥發,明豔動人的很。
崔慍心中深感安慰,他漫不經心的看著謝琅華,下顎微抬,無形中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昨日是他上門求娶,今日是她登門相問,立場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他本想拿捏一下謝琅華,淡淡一笑:“這就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
崔慍向來也無懼世俗眼光,根本不把圍觀的人放在眼中。
謝琅華緩緩垂下頭去,無人看見,她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笑意,她不著痕跡的在自己胳膊用力擰了一下。
等她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已帶了淚光。
看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摸樣,崔慍通體是越發舒暢,他嘴角一挑,也不開口,等著謝琅華出言相求。
春桃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謝琅華,大小姐不是說上門討債嗎?如何扯到了這上麵,還一副黯然神傷的摸樣。
在場所有圍觀的行人,看著這樣的謝琅華眼中的鄙夷更勝。
在他們眼中這就是一個處心積慮,一心攀附權貴,沒有一點節操的女子,便是被拋棄了也不值得同情。
謝琅華楚楚的望著崔慍,緊咬著唇瓣,一字一句的說道:“郎君可心悅與我?”
那摸樣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小獸。
崔慍雖不知謝琅華為何這樣一問,他還是順口回道:“這是自然!”
這樣的話他說的輕飄飄的,也不知對多少女子說過了,輕車熟路的很。
“崔家六郎!”崔慍聲音一落,謝琅華冷冷一笑,聲音徒然一高:“你我不過有過一麵之緣,整個燕京都知我早已與蕭家訂婚,我對蕭家表哥一往情深,蕭家也已上門商議婚期,不日我們便要成婚了,你是恨毒了我吧!故意才會故意上門提親,毀我名聲,壞我姻緣,置我於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