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華腳下一頓,眼底閃過一抹冷笑。
不愧是老太太,到底掌了數十年的家,祖父早亡,她一個人拉扯著兩子一女,生生撐起了一個家,選的這個人當真極妙。
方姑姑口中這個秦益她是知道的,他是父親手下的的一員猛將,多次與父親一同出生入死,還曾經過父親的性命,說老也不老,說年輕卻也不年輕了,約莫三十歲左右。
然,他最出名的可不是他的功績,而是他娶了三個妻室,三個妻室都在成婚不到一年的時候便死了,且死的十分離奇,這燕京城中誰不知他是個命硬克妻的,以至於到後來誰也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了。
謝琅華譏諷一笑,要不怎麼說是老太太呢!若是徐氏做主斷然不敢給她選一個這樣的人,便是趙氏也不敢光明正大的這麼做。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把她嫁給秦益,他這個命硬克妻的與她這個喪門星可不就是天作之合,一來秦益是父親的下屬,便是知道她是個喪門星,礙於父親的顏麵也不會駁了這門親事,二來秦益於父親有恩,便是把她下嫁給秦益,旁人也不會說些什麼,就是知道了也隻會說父親是個知恩圖報的,還平白的落了一個好名聲。
謝琅華看著方幻雲說道:“我知道了。”
臉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表情,方幻雲隻當她不知道秦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春桃一直困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裏,更不知道秦益是誰,在她看來老太太縱然不喜歡大小姐,可大小姐到底是她嫡親的孫女,且身份擺在那裏,怎麼著也不至於把大小姐往火坑裏推。
蕭氏聽見方幻雲的聲音,知道謝琅華回來了,她趕忙側過臉去,擦了擦臉上的淚。
見謝琅華走來,蕭氏擠了一絲笑容說道:“琅華,你回來了。”
“是,母親!”謝琅華淡淡一笑,朝蕭氏走了過去。
蕭氏守在謝恒榻前,謝琅華先看了看榻上的謝恒,見他閉著眼,仿佛睡著了一樣,她眸色一暗,心中一陣鈍痛,麵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
這幾日,阿恒總是睡的多,醒的少,其實她知道,阿恒根本沒有睡著,他隻是不願意睜開眼,麵對事實罷了。
終究他隻是一個孩子,麵對這般沉重的打擊,一時接受不了也實屬正常。
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謝恒的臉,低聲說道:“阿恒,無論如何阿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她說的很慢,不像一句話,更像是一個一字千金的承諾。
謝恒睫毛微微動了一下,依舊沒有睜開眼。
蕭氏看著她這個樣子,眼淚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得知老太太要把琅華嫁給秦益的時候,她氣的險些暈過去,若不是方幻雲拚命攔著她,她非要去找老太太理論一番不可,就是拚上她這條命也不能讓琅華嫁給秦益。
“母親,你放心,我不會嫁給秦益的。”謝琅華自然知道蕭氏的擔憂,她看著蕭氏垂眸一笑,仿佛已經有了主意一般,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樣。
蕭氏哽咽的說道:“你不知道老夫人已經差媒人去秦家說親了,秦家遇上這種好事哪有不應的道理。”
蕭氏哭的越發傷心。
“母親,你信我。”謝琅華柔柔一笑,抬手替蕭氏擦了擦臉上的淚。
蕭氏一把抓住謝琅華的手,克製不住自己的心情,放聲痛哭了起來:“琅華,是我對不住你和阿恒啊……”
若不是她太過柔弱,凡事都不願意爭搶,怎會落到這個地步,阿恒受傷殘廢,她們又這般作踐琅華,要把琅華嫁給一個命硬克妻的。
“母親,這一切都會過去的,阿恒也會好起來的。”謝琅華輕輕的把蕭氏擁入懷中,母親連受打擊,讓她哭一哭也好,至少發泄一下心中的苦,若是憋在心中,難保不會憋出病來。
蕭氏淚水泛濫怎麼也止不住。
一旁的春桃也紅了眼眶。
方幻雲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琅華,她知道她不是個尋常的女子,她既然這樣說了,心中定然有了主意。
蕭氏約莫哭了半個鍾,哭的累了才停了下來。
這一哭,她心中舒暢了一些,麵對女兒,她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視線落在謝恒身上,眼中滿是自責與愧疚。
見蕭氏平靜下來,謝琅華緩緩起身,目不轉睛的看著蕭氏說道:“母親,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
蕭氏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謝琅華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方幻雲,低聲說道:“方姑姑,替我照看母親與阿恒。”
說著,她抬步就走。
蕭氏忍不住追問道:“琅華,你去哪裏?”
謝琅華扭頭看著蕭氏勾唇一笑:“她們都要把我嫁給一個命硬克妻的,我若不去鬧一場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