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扭頭看了王禮一眼,緩緩說道:“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見她一麵。”
王禮拱手說道:“是。”
王玄眉頭一蹙,接著又道:“見過她之後,我要去一趟西涼,記住越快越好。”
王禮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他不明白郎君為何要去西涼,她人就在燕京,若要救人何必舍近求遠,王禮並不敢問出心中疑惑,他低頭說道:“是。”
是夜!
王後坐在九公主的寢宮,輕輕的撫摸著她用過的東西,眼淚無聲的落下。
不敢卿兒如何,終究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她驟然離去,看著她曾經用過的東西,她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薑嬤嬤在一旁看著,她總算明白王後話中的意思了。
如今李晟一死,可不就是任何人都不用遠嫁西涼了。
“卿兒,母後說過會替你報仇的,母親不僅要謝琅華死,更要謝家滿門皆為你陪葬,便是李晟也得為你陪葬。”王後撫摸著司馬卿用過的牛角梳,麵色陰沉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殺氣凜然。
薑嬤嬤抬頭看了王後一眼,輕聲說道:“王後,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如今您正在禁足,若是別人發現了,隻怕有些人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王後放在手中的牛角梳,緩緩站了起來,她扭頭看了薑嬤嬤一眼,勾唇一笑,臉上寒氣逼人,漫不經心的說道:“且讓李夫人得意幾日,她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的。”
薑嬤嬤扶著王後出了司馬卿的寢殿,朝她的寢宮走去。
寒風凜冽,天牢中滿是謝家人的哭聲此起彼伏,一片愁雲慘霧。
入了天牢的皆是在謝家族譜上的,春桃與方幻雲皆是謝家的仆役,是沒有資格入天牢的,等著她們的是流放。
月光透出狹小的窗戶灑進來,謝琅華靠著牆,抱著膝坐在地上,將頭埋於雙膝之間,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沒有一點神采,事到如今她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為自己洗刷罪名。
西涼使臣很快便會歸國,不管做什麼都需要時間,如今什麼都來不及了。
耳邊滿是謝家人的哭喊聲,她從未有過的絕望。
夜深人靜,謝家人哭喊的累了,皆沉沉睡去。
忽的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
謝琅華緩緩的抬起頭來,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陰森可怖的天牢之中,他一襲月白的長袍,外麵罩著玄色的披風,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她。
一如她初見他時的模樣,清貴絕塵,俊美無邊,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深邃的雙眸之中好似包羅了天地萬象,又好似不盛一物。
天牢的牢頭在他身旁低低的的垂著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拿著鑰匙的手忍不住的顫抖著,連鎖芯都對不準,一連試了數次。
“哢嚓……”一聲,牢房的門開了。
王玄伸手接過王禮手中的食盒,緩步走了進來。
牢頭搬來一張小小的桌子。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隻剩下謝琅華與王玄。
謝琅華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
地上滿是雜草,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如他們這種出入盡鴻儒,往來無白丁的世家子,平日裏出行都是錦緞鋪地。
王玄打開食盒,拿出一碗白粥和幾碟精致的菜擺放在桌子上,他抬頭朝謝琅華看去,緩緩說道:“過來!”
字裏行間滿是不容置疑。
謝琅華怔怔的看著他,隻覺得鼻子發酸,她吸溜了吸溜鼻子說道:“你怎麼來了?”
“過來。”王玄看著她再度出聲。
謝琅華素來知曉王玄的性子,她動了動想要站起來,奈何坐的時間太久了,雙腿早已失去知覺。
她扶著牆站了起來,才邁出腿怎料腳下一軟,身子不受控製的朝前栽去。
還好王玄及時扶住了她。
謝琅華下意識的抓著王玄的雙臂。
“如此愚笨難怪會遭人算計。”王玄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謝琅華抬頭看了王玄一眼,猛地鬆開了手。
她自嘲的一笑,緩緩的垂下眸子。
王玄鬆開了她,緩步走到桌子旁,抬頭看著她說道:“過來,粥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琅華看都沒有看桌上的飯菜一眼,她雙膝一軟,跪在王玄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王玄長身玉立,淡淡的看著她。
謝琅華哽咽的說道:“郎君,我自知在劫難逃,隻求郎君幫我把母親與阿恒救出去,來生定結草銜環相報。”
她知道有些強人所難,可她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
“過來把飯吃了。”王玄麵無表情的說道。
謝琅華垂眸說道:“我實在是吃不下。”
想到母親與阿恒在這裏受苦,她如何能吃得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