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診脈比尋常多了些時候,而李太醫原本淡然的臉上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多了幾分顏色,時喜時憂,捏著金絲軟線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搭著。
靠坐在軟塌上的瑤妃伸手拿過紫月端著的銀耳羹,附著溫熱的琉璃碗輕輕的吹了一下,倒也不在意斜對坐太醫的神色。
她清楚的知道,在這深宮內院之中,若是小災小病都能用個上等的歸路鹿茸,更別提有些都是慕容雨澤關照下去的。想不到她到了這裏倒翻成了藥罐子,隔三差五就要請李太醫來一趟。
“李太醫,我家娘娘的身子可還好?”紫月在邊上沉不住氣的問了一聲。
“娘娘並無大礙,依著藥方吃幾帖就能恢複了。”
李太醫隻做了個請的手勢,紫月就便熟稔的將瑤妃手腕上的絲線拿了下來。不小心碰到瑤妃手腕上的一道傷口,引得後者嘶的一聲往軟塌上躲了躲。
紫月噤聲往後退了一步,瞬即跪在了地上,“奴婢弄疼了娘娘。”
“無妨,倒是你,時時都跪著外人還以為我如何苛待你了呢。”
瑤妃一番話說得行雲流水,其實她大多是不願有這些繁文縟節,一則顯得生疏,二則她不能接受高低位分的這些觀念。
隻是紫月朝夕之間也不能全部更改,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瞧著太醫欲言又止的模樣,瑤妃低眉抿了抿一口銀耳羹,甜了點。
“太醫可還有什麼話要與我講的?”瑤妃微微挑眉,將手中的琉璃碗放到了紫月的手中,捏著娟帕詳裝咳了一聲,“這羹太甜,換些清淡的東西來。”
“是。”紫月抽身退了出去。
在後宮久居的一番好處就便是能夠輕易的看懂他人神色,也不知應是喜是悲,但可惜的是她怎麼都看不透慕容雨澤的心究竟是裝了何些東西。
微微側身,瑤妃將懷中的錦團賽到了身後。
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物件,在瑤華宮中被當作擺飾隨處可見,多了,也就不怎麼稀奇。隻引得各處嬪妃眼紅耳熱,更加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瑤妃起身,淡然的拎起李太醫寫的藥方放在日光下細細的看了起來,“太醫可是有什麼要獨與本宮講的?”
“娘娘言重,微臣方才替娘娘診脈,發覺娘娘的脈象有些怪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李太醫恭敬的起身。
“是有什麼地方怪的?”
像是好奇,瑤妃傾身往李太醫的方向靠了靠,隨即,身上的玲瓏禦翠發出清澈的聲響。而她手中的藥方的隨著她的動作飄然的落在桌子上,無聲無息。
正當李太醫要言語的時候,香桃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俯身衝著瑤妃說了聲,“晴妃娘娘來訪。”
“嗯?就說我在看病。”瑤妃不悅的說了一聲,懶散的身體隨之靠回了錦團上。
對於晴妃,她該有的寬容都有了,隻不過那人終究不成氣候,偏偏要與靈妃為伍。
話音剛落下,就傳來晴妃甜膩的笑聲,“呦,李太醫是在給姐姐診脈,正好,這肖婉妃今日也偶感不適,能否請太醫號個脈?”
晴妃順手將身側名為肖婉妃的女子推到了李太醫的麵前,桃花笑眉的眼神下閃過一絲嫉妒的意味。
這李太醫她們連麵都見不上,更何況是請他號脈。
“妹妹身體不適,自然是要勞煩太醫。也巧了,李太醫剛說要走呢。”
軟塌上的瑤妃隻做了個坐的手勢,身子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她倒是要瞧瞧這些看似柔弱的女子能在她的殿中倒騰出什麼樣的幺蛾子。
那方,肖婉妃已然坐落到了李太醫的對麵,怯怯的伸出手腕。
這肖婉妃亦是新晉嬪妃中的一員,略顯怪異的是看似柔弱的肖婉妃竟在一月之後連升三級成了皇上身邊的妃子,與晴妃齊平。這讓後宮的嬪妃多少有些口頭上的言語,但都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這肖婉妃的哥哥是羅曼國的鎮國大將軍。
“那還真是我們走運了。”晴妃低眉喝了口茶,瞥眼看到桌上的藥方心下細細的記了起來,“太醫,我這肖妹妹今日都說乏力,可不知是生了什麼病?”
“回晴妃娘娘的話,近來天熱、又由於肖婉妃娘娘懷了三個月身孕,不愛吃食那是正常的。微臣等下與太醫院的太醫協商一番,每日與著肖婉妃娘娘燉一些健胃凱食的湯藥即可。”
未等李太醫的話音落下,晴妃就已經起身連連賀了幾聲好,臉上卻掩飾不住的嫉妒。要知道,妃位上的人一旦懷了龍種那地位可是一日升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