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染捂著臉失聲尖叫，明亮的眸子不敢看向桌子上的鏡子，不敢相信裏麵那個麵目全非的人是她。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怎麼會這樣呢？
陸西染的尖叫聲引來了救她回來的漁民，一進來就看到她捂著臉，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還能聽到她自己的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是這樣的！”
“你怎麼了？”來的是這家漁民的妻子，穿著樸素，來到了床邊，看著陸西染這個樣子一時也是手足無措的。
陸西染聞言抬頭，淚痕布滿了血肉模糊的臉。
她的手不敢放下來，甚至在這個婦人的眼睛裏都能看見自己的醜樣子。
陸西染搖頭，雙手抱膝，把腦袋埋入腦袋裏，一個勁的往後躲。
“別過來別過來！”
腦海中似乎回憶起了一點點的東西，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臉，惡狠的眼神，冰涼的觸感，熱辣的痛覺。
這些都刺激著陸西染的神經，讓她不敢麵對這些人。
眼淚順著縫隙滑落，打濕了她的膝蓋，哽咽卻無力。
婦人看上去也是個和藹的人，當時丈夫將她救回來的時候她臉上的血肉簡直不能看，長時間在水裏浸泡，都發白化膿了。
小島上的醫院又不怎樣，住在這裏的人都是靠打漁為生的，也沒有什麼錢，他們也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救她。
這個臉他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婦人歎息著，也心疼她這個模樣，止住了自己要再次傾身的動作，聲音也柔和了幾分。
“這位”婦人斟酌著該怎麼用詞，試探性的開口道：“妹妹？我看你的年紀也比我小上不少，我就叫你妹子吧。”
婦人的聲音尤其的柔和，陸西染惶恐不安的從自己的膝蓋中抬起了頭，隻露出自己的雙眼，看著這個人。
“我沒有惡意，你還是我丈夫救回來的呢，你別怕，有什麼事你就給我說。”
陸西染看著她，讓她突然放下警惕，是根本不可能的，黑色的瞳孔微微的收縮。
婦人展開笑顏，盡量安撫她的情緒。
陸西染一言不發，隻是抱著自己的膝蓋默默的靠在後麵的牆上。
末了，婦人也無可奈何，隻叮囑她有什麼需要就說，她也要出去幫著打理家裏的事情。
陸西染盯著婦人離開的背影，終於再次抬起頭環視了一下這個屋子，像是進了一個小鄉村。
婦人身上的穿著也是農村的粗布，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她的皮膚也是偏黑的，很粗糙。
想到這裏，陸西染再次記起了自己的臉是個什麼樣子。
雙手顫抖的撫摸上了臉頰，凹凸不平的粗糙感，火辣辣的痛，肉被硬生生的撕裂開來。
依然不敢正式自己，陸西染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當時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對她施暴的男人。
臉被毀了。
那孩子呢？
陸西染戰戰兢兢的從床上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桌子邊。
頹然的坐在地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多麼的醜陋，橫七豎八的傷口在上麵，紅色的肉翻開來，比電視劇裏演出來的恐怖了一百倍。
陸西染縮著手往後退，連她自己都不敢看一眼現在的自己。
一上午的時間，除了婦人時不時的進來關心她幾句，給她送進來一點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以外，便再沒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