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被一座“小山”擋住去路。
穆九宸從車上下來,盯著眼前堅硬冰冷的石群心中澀痛,他試著問自己,如果陸西染就在那些石頭底下,他該怎麼辦?
答案是無解。
路邊有正在休息的救援人員注意到他,拿著手電筒飛快跑來,高聲問道:“你是遇難者家屬嗎?大晚上的怎麼跑過來了?先不要急,去那邊坐著,找到人馬上通知你。”
穆九宸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隻問了一句:“你看到陸西染了嗎?”
在得到對方“救上來的人裏麵沒有叫這個名字的”的回答後,他脫下外套,穿著皮鞋踩到最外層的石頭上,彎下腰徒手搬石頭。
對方一看他這樣愣住了,目瞪口呆半晌才追過來勸解:“知道你們著急,但這樣用手搬不是辦法,我們隊員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帶著手套使用工具還會受傷,何況你……”
他好心囉嗦了一大堆,卻發現穆九宸根本沒聽進去,還是自顧自的搬石頭。
那些石頭密度大,很重,摔下來時經過撞擊產生碎裂,表麵全是棱角。穆九宸不懂分辨,一味用蠻力,很快便腰酸背疼,平日養尊處優的雙手布滿傷口,襯衫挽起,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傭人增添了許多於痕。
其他救援人員見狀也過來勸說,穆九宸沒見到一個陌生麵孔就問一句“你看到陸西染了嗎?”,得到否定回答,他便不再多說一個字,連多餘的目光也不會投出來。
最後那些人沒有辦法,隻好提供一副專業手套和輕便的鐵鏟給他,剩下的就隨他去了。
穆九宸戴上手套,冰凍的手指逐漸被溫暖包圍,不但沒有感受到舒適,傷口處反而刺痛瘙癢。
不過他知道,保護好雙手才能為找到陸西染多添一分可能,所以他咬著忍著身上所有的不適,像個沒有感覺的機器人,重複著機械性動作。
他的西染就在這些石頭裏,隨著時間流逝,西染生的幾率會越來越小,這是他目前所剩下最後的理智。
除此之外,就隻有滿心慌亂。
已經多少天了,他都沒有好好看陸西染一眼,包括陸西染臨行前,他也隻是在電話囑咐一句“萬事小心”。而也是在電話裏,他親口侮辱陸西染與洛子言的關係不清不楚,那些話,很可能被陸西染聽到了!
陸西染為了他跑去C市,又因為他頭腦發熱嫉妒成狂的一席話連夜坐車回來,他卻坐在病房裏守著父母,借著盡孝的名義坐享其成。
陸西染從沒欠過他什麼,相反,他欠了陸西染許多許多。
“出來吧!西染你出來!算我求你了……我保證再也不冷落你,你想陪在我身邊也不會再趕你走,會像以前那樣好好照顧你,相信你,所以你回來吧……別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不知何時起,天空再次飄下毛毛細雨,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冰冷刺骨的雨水砸在石頭上劈啪作響,四周漸漸湧出霧氣,穆九宸的小腿酸痛,膝蓋的使用似乎超過了負荷,每移動一下便發出“咯咯”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