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天保哄睡，陸西染跟著孫奶奶來到外間。
孫奶奶倒了杯水遞過來，陸西染趕緊起身接，連聲道：“奶奶不用忙，快坐下歇歇吧。您是不是還沒吃晚飯？都怪我們過來打擾了。”
“唉，我老婆子多吃一頓少吃一頓沒什麼的，隻是可憐了天保……”孫奶奶邊說著邊從旁邊竹筐裏拿出根磨好的藤條，幹瘦如枯枝的手靈巧的編織出花樣。
這是村子裏特有的手工藝品，編好後可以賣錢，蔡大姐閑時也會編一些，但是收入甚微，連勉強糊口都做不到。
“您年紀大了，做這個眼睛會不會不舒服？”陸西染湊過去仔細觀摩了一下，覺得這件工作費時費力，不適合老人做。
孫奶奶搖頭：“我就是沒事幹編著玩，不指著賣錢，累了就歇了。”
“這樣啊……”陸西染抿抿唇，想著再打聽一下蔡大姐家的事情，可她和孫奶奶不熟，實在不知該怎麼開口。糾結半晌，索性直言道：“奶奶，剛才聽您的意思，天保好像總來您這裏，是嗎？”
“隻要沈強白日裏回來，天保這孩子就會嚇得跑我家來。”孫奶奶咬住藤條的一端，雙手飛快在尾端打結，然後將本成品放進竹筐裏，側過身擺出長談的姿勢。
“孩子，老婆子雖然不出門，但是也聽說了你想幫天保媽的事兒。不管別人怎麼想，老婆子第一個支持你。有些人不知道，天保媽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苦了。”
陸西染沒想到孫奶奶會跟自己說這些，愣了愣才問道：“那您能多告訴我一些她們家的事情嗎？蔡大姐對我的建議一直都很猶豫，我還沒有找到好辦法勸服她。”
“好，好！”
孫奶奶抬手在額頭上緩緩摩擦，稍作思忖之後，找出自己認為的大事告訴陸西染。
“前些年沈強也不務正業，但是沒過分到現在這樣……”
那時蔡大姐剛剛改嫁，也跟著沈強過過幾天好日子，但是後來沈強看出蔡大姐的軟弱可欺，便愈發肆意妄為。
沈強總罵蔡大姐是“不下蛋的母雞”，其實蔡大姐曾為他懷過一個孩子，隻是那次沈強賭博贏了點錢，醉酒後回家和蔡大姐發生了幾句口角，生生把蔡大姐打到流產。
蔡大姐身體虛虧，但也不是不能再懷孕，可沈強自孩子流產之後心情不好，酗酒更加嚴重，變本加厲的打罵蔡大姐和天保，最後導致蔡大姐再也不能生育。
這幾乎是個惡性循環，沈強害了蔡大姐半生，卻把責任都推到蔡大姐身上，就連沈強那些狐朋狗友都說，蔡大姐不是沈強的老婆，根本就是他的老媽子外加撒氣桶。
這兩天蔡大姐年老色衰，沈強迷上了鎮裏那些不幹不淨的女人，更是怎麼看蔡大姐怎麼不順眼，辱罵毆打都是家常便飯，如果村裏人那天看到蔡大姐身上沒帶著傷才會覺得奇怪。
經孫奶奶這樣一說，陸西染也想起來了，她初到這裏在大雨中遇到蔡大姐時，蔡大姐臉頰和脖子上確實有些青紫的痕跡，當時她還以為蔡大姐是在地裏幹活時傷的，現在看來都是出自沈強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