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七十年代搖頭丸(1 / 2)

七十年代人

70年代的人走上前台唱上了主角。《城市畫報》策劃了一期七十年代專輯,羅列了一幫生於70年代的“精英”,編得雖然一般,但銷得異常火爆,在合肥的報攤尚未賣,便被人訂完了。我好不容易拿到手一本之後,攤主竟然說,你看完之後最好退給我,有熟人還要。一份雜誌辦成這樣,就讓人無話可說了。

我不是七十年代的人,並不想趕這趟渾水。但作為六十年代中期的人,我在心理上對於七十年代的人感到比較親近。這說明我的思想觀念還能跟得上。其實想想中國這半個世紀誕生的人,真是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特色,連表情和氣質都是不一樣的。相對而言,50年代出生的人較為傳統,踏實肯幹,韌性極強,但較為封閉,視野較狹隘,不自覺固守的東西比較多,循規蹈矩,注重實利;而70年代的人都是在改革開放的環境中長大的,視野開闊,思想活躍,創造性強,但好高騖遠,對於傳統,有比較多的叛逆性,也比較難蒙騙。因此有人稱“七十年代搖頭丸”,不像50年代的人,是吃“點頭丸”長大的,能服從,也能盲目地執行,習慣於被控製和控製。這當中最為尷尬的是60年代的人,承前啟後,相比較而言,幾乎沒有什麼鮮明的特征,既不是“點頭”一代,也不是“搖頭”一代;或者說既點頭又搖頭,平平庸庸如我輩。因此到後來也就分化了,一些人如下圍棋一樣占實地,另一些人,則慢慢退出社會的主流人群。

一個時代的風貌是由人決定的,時代不一樣,人也會不一樣;反過來說,人不一樣,時代也會不一樣。

食是一枝花

逛書店,看到胡蘭成的書《禪是一枝花》,是解讀禪宗書籍《碧岩錄》的,於是便來了興趣,買了本帶回家翻看。

在這之前有關胡蘭成的事情聽說過不少,但論著作,隻看過胡蘭成的《今生今世》,感覺隻算一般吧。我一直不太喜歡名人兒女情長的東西,粉飾的東西多,真實的東西少。對於胡張公案,我也是一笑了之。曾是夫妻的事情又怎能說得清楚呢?都是機緣,情愛與禪最大的相似之處在於,說不得說不得,一說,就離真相很遠了。

但胡蘭成的書還是讓我深深失望———這個人是不懂禪的,一點都不懂,所說的,都是不著邊際的外行話。就如同我們看到很多大學教授一樣,看似風雅,卻是附庸;看是明白,其實外行。這也讓我肯定了以前的一種感覺———胡蘭成,看起來是安靜的,灑脫的,但在心裏,卻是浮躁的,拘謹的。這本書,更讓我把他看低了不少。

其實談道論禪本是中國文人的雅好,附庸一下,本來無可厚非,但真正地以不懂的姿勢來寫書,就顯得有點大膽了。中國現代大儒中,胡適也是不懂禪的,胡適的中國哲學史談儒論道都不錯,但一遇上佛禪,便一個勁兒說著外行話。錢鍾書於禪,一直不太敢碰,錢擅長的是知識和學問,但於暗妙,似乎差一把火候。馮友蘭是七分地懂禪,但於禪,卻沒有真正的心境。至於錢穆,也是五六分地懂禪,但行為的入世又讓他離禪比較遠———真正懂禪的,依我看,是南懷瑾,那是真正地,能浸淫在禪當中,一舉手一投足,都是神清氣爽天高雲淡。至於另外一個家夥,印度的奧修,那就境界更高,不僅僅是天高雲淡,那簡直就是直上九霄了。

我在這裏對於眾大家品頭論足,似乎有欺名盜世之嫌。不說也罷。胡蘭成雖然不懂禪,也讓人懷疑他學問的紮實程度,但他畢竟還是相當有才的———聰明人往往不紮實,這已是通病了。這一點與李敖似乎有相似之處,有學問,有野心,也有情調,但卻沒有境界。奇怪的是台灣才女朱天文竟是胡蘭成的學生,而且為胡蘭成的此書作序,不乏溢美之辭。胡蘭成是極有女人緣的,朱天文是讀著張愛玲的文字長大的,愛屋及烏,也一並對胡蘭成很尊重。其實印在書上的序與跋又有多少能相信的呢,絕大部分,都是你好我好的客氣話。

拉拉扯扯,似乎有跑題的嫌疑。還是倒轉過來談談胡蘭成與張愛玲的吃吧。胡蘭成於飲食上一向比較寡欲,他是浙江嵊縣人,因為出生比較窮苦,所以吃東西從不挑剔,認為“凡好東西都是家常的”,有什麼就吃什麼,就像他在《今生今世》一書中所寫的:我小時吃醃菜揀菜莖吃……小孩不可嘴饞,我家三餐之外不吃零食,有言女子嘴饞容易失節,男人嘴饞容易奪誌……長大後胡蘭成也隻是喜歡吃些筍幹,後來隻是愛吃一些紹興雞之類,口味顯得很重,沒有特別的愛好。這一點,胡與張相差很遠,張愛玲在吃的方麵是極其講究的,張愛玲是土生土長的上海富家千金,因為受曾經留學的姑姑的影響,比較喜歡吃西餐,除了正餐之外,她還大量吃零食,而且專揀甜爛之物,雲片糕和奶油西點是她的最愛。張愛玲曾在《童言無忌》一文中形容過自己的飲食偏好:我和老年人一樣,喜歡吃甜的爛的。一切脆薄爽口的,如醃菜、醬蘿卜、蛤蟆酥,都不喜歡,瓜子也不會嗑,細致些的菜如魚蝦完全不會吃。到了後來,據有關資料透露,張愛玲晚年連肉與甜食也因為牙蛀光之後不能吃了,隻好日日以微波爐轉一點稀爛的食品度日,喝著那些看起來含混不清的西式湯。張愛玲的口味像什麼?像是一個足不出戶的洋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