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河長,慣穿棋盤山脈,寒潭深邃,冰冷一河之水,日漸西沉,所餘霞光倒映河水,金黃色的魚鱗波紋漸漸平展,由一片冰晶結成的河麵取代,借著烈日餘輝漸消之時,更顯一絲冷意。
大船依舊平穩前行,哪怕是船頭破冰,發出‘哢嚓哢嚓’的異響,也未搖晃分毫,不過楊霖卻發現聖女的臉色此時已好像一塊冰,一塊由冷意生成的冰。
“聖女降世,有失遠迎,還請莫怪,哈哈!”一聲長促有力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敲動著山石一般,自遠處山間傳來,囂張之餘沒有半分顧忌,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忽即相遇一般。
聲音未落之時,紗縵之外本是斜陽倒映出的帳影,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獸首,馬首麵黑,白毛披肩,迎風自舞,一道黑角挺而昂立,盡顯蠻橫之氣。
“上個百年,聖女出遊卻不過棋盤山脈,想是看不起我等,今日進山,難不得我等要親近一二,請吧,聖女,我文猙做東,請聖女去章莪山做客幾日,以盡地主之誼。”那自名文猙的凶獸自顧自的得意說道。
魚眼輕抬,楊霖仔細的打量著紗縵外越發凝實的獸首,心中已猜出了這凶獸的名頭,若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南荒章莪山的凶獸猙了。
不過章莪山距離棋盤山極遠,根本不在一條路上,想必這猙獸來此必是有什麼事或是受人所邀,此時擋在聖女船前,看來其來意不善。
好在這文猙的頭影並未越過紗縵,到好像對聖女也有幾分顧慮,氣氛還顯得有些回緩的餘地,起碼還可閑談幾句,不至於直接便大打出手。
身處花籃內,楊霖隱約感覺到聖女那持藍的左手稍有顫抖,不過片刻之後便又回複了平靜,甚至連眼皮也未睜起,顯然沒有把不請自來的猙獸放在心上。
“章莪山地處西北絕脈之地,我青雲部落卻少有涉足,到是忽視了。距離幽水棋盤山脈如此之遠,你卻不遠萬裏而來,可是想與我驗證一下道法。”聖女輕描淡寫的說道,麵無表情的嬌美容顏上突然露出一絲狠色,柳眉急豎,一道修長的手影憑空出現,抓向那隻獨角。
閑談之時,便已出手,不過看聖女穩握勝券的模樣,楊霖這才放下心來,要不然身在必是件極利害的靈器花籃內,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麵前的女子甩出去對敵。
以這條魚的小身板,隻怕一次對擊便可能直接震散了心神,到哪時還談什麼回複人身。就算回複了,聽了這麼多聖女的私話,就算不說楊霖之名,那和取死之道也沒什麼區別。
紗縵輕動,玉手已輕鬆穿過紗縵卻未損壞其半分,精準無誤的抓住那一根獨角處,嫩白掌筋迸起之時,根本無視那正用力掙脫的獸首,好像倒提的蘿卜,用力的掄轉起來,借著慣性,甩進遠處林間。
可能是怕慘叫聲引來四周隱在暗處觀望妖獸的笑聲,一道黑影夾著風嘯聲,頓然飛入遠處山林間,不知震斷了多少枝葉,驚撓了幾度沉眠,卻沒有一聲慘叫驚呼,不過同樣,林間諸獸也沒有敢隨意出聲譏笑的。
船頭再度回複了平靜,空竹之響仿佛受到了什麼提振而變的更加響動,漸敲漸響,兩岸山林間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急忙隱於身形,再不敢張揚半分。
能將分魂禁錮,而後從容拋飛,法力靈壓均要超出對方許多,那猙獸的修為明顯已有歸虛後期,難道這聖女的修為已達了合體期,楊霖不由暗自猜測到。
不過既然那猙獸敢出頭露麵當先挑起事端,想必對聖女也有所了解,若是修為相差一階這種事都不清楚,冒然出現,卻是不可能的事,老獸成精又豈會那麼傻,想必這聖女的手段卻有什麼不同。
“小女娃,居然偷襲老夫,今日斷不能讓你活離了幽水寒潭!”一聲咋呼,遠處林間突然升起一道黑影來,近十丈餘長大小的獸身上,黑頭獨角,白毛披於腦後,五條粗長的黑尾同時甩於身後,張揚得意。
勁風突起,那猙獸已好像拚命了一般,低著似有發尖的大頭,頂著那根黑亮的獨角,腳踩著薄而輕脆的薄冰,一頭向青雲船頭處衝來,其意其為明顯,便是要將大船撞沉在這幽水之上。
空竹聲響不絕,偶有顫抖之聲傳出,卻不明顯,麵對那蠻橫凶獸的衝擊,八位綠衣女子卻未有太多的動作,眼光依舊直視前方,好像無視一般。
“哼,你以為修為相當便可憑肉身強橫取勝,真是笑話,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青雲部落的手段!”輕呼了一聲,已現出一絲怒意的聖女,手中不知何進已出現了一件鈴鐺一樣的靈器,三寸大小,片體金光,好像便是用純金所煉一般,小巧而盡顯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