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梳妝婆子七手八腳的在自己的頭上臉上擺弄著,一支又一支的各種發簪綰住烏黑的長發,一點點的成形,一點點的變得更加有新娘的樣子,這心中也越發的緊張起來,還有那異樣的說不出的感覺在不斷的滋生,怪怪的,卻又不討厭。
在這莫名的情緒包裹之下,沈藝彤也不犯困了,一步一步看著梳妝婆子將她的發絲綰好,將鳳冠穩穩當當的戴在頭上。
垂下來的遮麵珠簾遮擋了視線,沈藝彤隻能看到自己那染著朱紅的唇,在一片豔紅的鳳冠霞帔之中,融為一天。
此刻,她便就是一個真正的,即將要出嫁的新娘子了。
“小小姐,換鞋了,換了鞋腳就不能落地了。”張媽媽捧著鴛鴦繡花的紅鞋給沈藝彤小心翼翼的換上,綠荷在她的腳下墊了一個麻布袋子,避免她的腳碰到地麵。
隨著一切都準備妥當,外麵的天也徹徹底底的大亮了起來,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撒在沈藝彤的身上,暖洋洋的同時也在無聲的告訴所有人,時辰不早了。
“到巳時了,得要出門了。”身後的夫人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話音未落,從外麵進來的露芝便急道:“小姐,大少爺來了,是時辰出門了。”
時辰到了,背新娘子的人也來了,喜婆連忙拿起蓋頭給沈藝彤蓋上。
墜掛南珠紅蓋頭落下來,沈藝彤眼前就隻有那一片豔紅了。
蓋上沒多久,喜婆就攙扶著她站起來,沒有了視野,這心裏自然是慌張的,雖然有喜婆牽引著,沈藝彤依舊也是小心翼翼的。
喜婆扶著她往前傾,彎下身來,蓋頭垂下去後才從縫隙裏看到一個後背。
有了視野,沈藝彤自然就沒有之前那麼的畏首畏尾了,覆在沈承的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摔了,定然穩穩當當的把你送上喜轎。”沈承說著雙手托緊沈藝彤發雙腳。
“那你可得背穩了,這還沒出門就摔下來那可是最不吉利的事,大小姐這一輩子如何可都交付在你手上了。”郭姨娘在一旁笑說著威嚇沈承。
沈藝彤清楚的能夠感受到他的背脊一僵,不過片刻就恢複了過來,直起身將沈藝彤輕鬆的背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篤定道:“大姐放心,我一定穩當。”
聽著這如同決不能違背的承諾的話,沈藝彤是忍不住嘴角上揚一絲。
前世她連親情是什麼都不知曉,也從未想過自己結婚那天會怎麼樣,甚至想都不敢會有人來給她送親,背著她出門。
如今,趴在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不算寬厚卻讓人心安的背上,沈藝彤這心裏暖烘烘的。
就好像一顆本來不起眼的炭火被不斷的風扇得燃燒起來,在冰天雪地裏,暖這那一方天地,這樣的感覺,無比窩心。
正想著,沈承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算著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走到了前院和後院相隔的雲門前了,陸將軍一定站在這裏等著。
所有的親人裏,沈藝彤是真的將陸將軍當做了父親,而他對她也是遠比一般父親給女兒的多得多的關愛,哪怕隻是真正意義上的相處了一月多,可之間的感情卻是比她前世對自己那個所謂的父親要深成千上萬倍。
“都準備好了嗎?”陸將軍聲音平常的詢問,聽不出什麼情緒來,但沈藝彤對聲音極為敏感,哪怕微小也聽出了其中的顫抖和哽咽。
“都準備好了,午時上轎,吉時正好。”張媽媽喜悅的回稟。
陸將軍沉默了片刻,被紅蓋頭擋著,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怎麼了,等了片刻後才聽到陸將軍的聲音。“時辰不早了,走吧。”
這一句走吧,陸將軍再也壓製不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