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薑小紅纏著他,對他一如既往地愛戀、依賴,在他麵前依然故我的撒嬌、發嗲甚至蠻狠,絲毫看不出什麼變化,讓他才心有所安,減輕了一些負擔。
可現在一見到陳竹驚訝、高興繼而埋怨、惱怒甚至凶巴巴的神情,陽鬆慌張張的趕緊胡亂係好橫幅的繩子,逃也似的急匆匆下了梯子,心裏撲騰撲騰的咚咚如擂鼓,再也不敢往那邊看。
和江峰、李菊香等人打過招呼,陽鬆便匆匆閃身躲到樟樹林,隨便找了塊草地坐下,背靠著一棵樹,拿手指摁著腦門,陷入沉思。卻說另一邊,陳竹也陷入苦惱中。十幾天前,從母親口中得知陽鬆已回學校,陳竹心裏好一陣高興,以為陽鬆肯定要找自己的。可連等了兩天,都不見人影,以為陽鬆沒有練熟,不好意思來見自己,說不定正在加緊練習呢,於是便連著兩個晚上到老地方鏡湖樟樹林,不料還是不見人影;陳竹還不死心,又分別於早晚到楊樹林、樟樹林尋了幾次,始終不見陽鬆,這才明白,他是不願見自己了。心裏空落落的,說不出的憋屈與難受,把自己一整天關在房間裏,哭一陣、笑一陣、怨一陣、惱一陣又恨一陣。弄得印端清和陳鬆年莫名其妙,很是緊張了一陣。
今天不期然間看見了陽鬆,兩人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對望了幾秒,陳竹從陽鬆臉上和眼中分明也看見了驚訝、高興的神情,可一轉眼,他卻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急匆匆走了。陳竹氣的差點流出眼淚,心裏一發狠:你不是不願見我麼,我偏要見見你,問你個明白是非!回頭和眾人招呼了一聲,瞅準陽鬆離去的方向,甩開長腿,追了過去。
到了樟樹林,卻左右看不到陽鬆,陳竹心下奇怪,明明看見他走進了林子,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了呢,難不成躲到樹上或是地下去了?心裏一動,便一棵棵樹上下左右打量起來,果然,不遠處一棵樹下,正坐著一個人。陳竹又氣又怒,快步走到近前,隻看了一眼,不是陽鬆是誰?想說什麼,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想上前一把揪住他,腳動了動,腿卻似有千斤重,邁不開半步;忍了又忍,卻見陽鬆猛一抬頭,慌張地站起身,張著嘴一動不動,癡呆呆地望著自己。陳竹看著他呆呆傻傻的樣子,忍了又忍,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嘩嘩淌了下來。
陽鬆一見陳竹雖淚如雨下,卻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任憑那淚水在臉上恣意橫流也不去擦,心裏一軟,牽動寸寸柔腸,鼻子一酸,兩眼也流下淚來。
陳竹哭了好一會兒,心裏的委屈和惱恨隨著眼淚泄出了大半,擦了把臉,正要和陽鬆問個理性,卻見他咧著嘴抽搐著也在那裏抹著眼淚,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狠狠地揍他一頓,卻又不忍,遲疑著,終究還是走上前,伸手去給他擦淚,卻不曾想,這一擦,陽鬆的眼淚流的更快更凶了。陳竹心裏五味雜陳,手一揚,看似要摑在陽鬆腦門上,臨了卻隻是用一根手指戳在他額頭,心裏一軟,雙手一把將陽鬆抱在懷裏,眼淚又止不住撲簌簌流了下來,口裏呢喃著:“呆子,你這個傻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