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鬆聽了,半天沉默不語。薑小軍心裏一驚,問道:“怎麼啦,鬆子?”
陽鬆望著窗外,遠處東湖邊的梧桐、楊柳、刺槐等落葉繽紛,漸漸蕭條,隻剩下湖邊小道上一片金黃,近處樟樹依舊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兩處景致分明。
陽鬆歎了一口氣,嘴裏呢喃道:“原罪啊。”
薑小軍沒聽清,問道:
“什麼罪?怎麼扯到罪啊什麼的上麵去了?”
陽鬆看著薑小軍,認真而嚴肅的說:
“原罪是聖經裏說的。同樣,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資本原始積累時,也說過一句類似的話: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
薑小軍聽得一愣,不解的看著陽鬆。
“軍子,我要和你定個約定,今後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幹什麼,我們都要守住一個底線:心存善念,不作惡行。
賺錢是能讓我們覺得快活,有成就感;但如果人成了錢的奴隸,眼裏隻認錢,沒有了其它,變得殘酷冷漠、無情無意,這錢又有什麼意義?再說了,錢再多,我們吃的再好,還不隻是一天三餐?所以,我總覺得,賺錢是個好事,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賺錢後,怎麼花錢?怎麼用錢來幹更多更有意義的事?”
薑小軍不耐煩了:
“鬆子,你真是越來越像我媽了,越來越囉嗦。你知不知道,你受陽爺爺的影響太大,說教味兒太濃,挺簡單的事,你老是把它說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深奧。
其實你說的我都懂,歸根到底,不就三句話嘛,
一是不偷不搶不騙,不欺壓平民老百姓,來路要正;
二是不僅要一個人會賺錢,還要像我們這樣,也帶著一幫知青們賺錢,看著他們每月興高采烈的領著比別人多得多的工資,這滋味多爽,比我自己數錢都高興;
三是要舍得,就像這次搞義賣,花錢花的心裏很舒服,比賺錢都痛快。你說是不是?怎麼樣,我歸納的比你精辟並且還通俗易懂吧?”
說完,要斜著眼不屑地看著陽鬆,“啪”,燃起一根煙,深吸一口,“噗”地噴了陽鬆一臉。
見陽鬆怔愣著沒有反應,還聳著鼻子使勁嗅了一下,笑眯眯的從煙盒裏抽出一顆,遞給陽鬆。
陽鬆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嘬著嘴唇,含住煙,薑小軍幫他點上,陽鬆學著薑小軍的樣子,深吸了一口,隨即嗆得“咳咳”的,嗓子眼裏、鼻孔裏火燒火燎一般,眼淚鼻涕都咳出來了。
看著陽鬆吃癟的樣子,薑小軍心裏別提多高興,樂得哈哈大笑。
陽鬆近來有點忙。一年多時間在圖書館裏的苦讀,在課題組大半年時間被迫廣泛深入的博覽群書,學校裏的普通課程已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這段時間,他既頻頻到江北大學、江北師範大學、江北政法學院、江北財經學院等高校去蹭課、聽講座,又開始早晚苦練英語。
朱明近老師剛給他寄來兩本書,陽鬆喜滋滋翻開看時,立刻傻了眼,一段完整的話也看不懂,簡直是兩眼一抹黑,全英文版,且專業術語極多,憑他肚子裏的那點貨哪裏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