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印端清從地上撿起信箋,正想打開,被從房間裏奔出來的陳竹一把搶在手上,理也不理印端清和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陳鬆年,噔噔噔回到自己房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不一會兒,房間裏又傳來陳竹壓抑的沉悶的哭泣聲。
印端清無奈的看看陳鬆年,滿心不忍的道:
“老陳,還是算了吧,隨她去。看著她心如死縞的樣子,我心裏也不好受。”
陳鬆年不滿道:
“你怎麼又動搖了?道理我不都給你講過多次了嗎?還要跟你再講一遍?即使退一萬步,我不要求女婿入贅,可我們也得為孩子們的將來考慮呀!陽鬆那孩子確實不錯,是個幹大事的人,可我們家這個情況,你還不清楚?如果背後有一個殺人在逃的大舅兄,陽鬆能夠受到組織上的信任和重用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因為我們家陳磊的事,影響到了陽鬆的未來發展,影響到他們兩人甚至他們全家,你說他們會怎麼樣?能幸福嗎?能過的長久嗎?還不說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下一代?我們這一代人的罪由我們自己承受就夠了,難道還要讓竹兒也跟著受一輩子的罪?
端清啊,長痛不如短痛!現在的年輕人,受點打擊,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等陽鬆出了國,時間一長就會沒事了。這事你得聽我的,我們不能因為家庭的不幸再給孩子們造成更多的不幸。陳竹都已經明白其中的厲害了,怎麼你倒又犯糊塗了?”
“唉,話是這麼說,可看竹兒那樣,我這當媽的...你說我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還有陳磊,現在不知道躲在哪兒?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說著,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陳竹在房間裏聽到父母的談話,不覺又悲從中來,看著枕頭上攤著的那張信紙,止不住淚水撲簌簌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我和你》
我願牽著你的手十年百年
翻過雪山
爬過草地
奔向那紅色的殿堂
共同書寫隻屬於我們的傳奇
我願摟著你的腰千年萬年
任滄海桑田
任時光流逝
我們就這麼靜靜相擁著
在甜美的睡夢中沉澱為化石
我願凝望著你的眼萬年億年
穿過太空
穿越星際
在茫茫宇宙中
守望成又一對牛郎織女
1982.8 陽鬆於鏡湖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眼角猶自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印端清靜悄悄推門進來,看著滿桌子攤著的詩稿上,點點滴滴都是淚水打濕過的痕跡。印端清默念著那一首首滾燙的詩句,不覺無聲的流下淚來,輕輕地帶上房門,掩麵走回客廳,渾身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