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蘇珊娜和羅伯特,已是午飯時間。
陽鬆邀請文昌貴來到“口留香中餐廳”,在專座上坐下,將菜譜遞給文昌貴,示意由他做主。
文昌貴看也不看,直接點了一碟花生、一個蒸菜、一個鹵膀腿,一盤豆瓣炒肉,一碗番茄蛋湯,要了一瓶52度杜康。
見陽鬆仍又吃驚的看著他,笑道:
“我不是怕你花錢,為你節約。就是想這一口了。真他媽的想。嗬嗬。”
等酒菜上來,文昌貴似乎有點迫不及待的夾了兩筷子蒸菜,也顧不得燙,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接著又仰頭幹了麵前一小盅酒,才道:
“嗯,味道還行。抱歉,不知道你要出去,擾亂你行程了。”
“還說那些做什麼?我留下來就已說明一切了,不是嗎?來,我們一起搞一哈!”陽鬆笑著舉起酒杯。
文昌貴笑著喝了,問道:
“你剛才說蘇珊娜?是英語角那個金發女孩嗎?你們搞上了?你小子行啊。”
陽鬆沒接話,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就像他不願問文昌貴相同的問題一樣。
何況,他還沒覺得自己和文昌貴已經熟悉到了能夠談各自女人這種私密話題的程度。
“文哥,說說你吧。現在在哪兒?過得怎麼樣?怎麼突然就想到找我這兒來了?”
文昌貴沒回話,用手拈了一顆花生丟到嘴裏,耷拉著眼皮,嘎吱嘎吱嚼著,又咪了一口白酒,一臉享受、愜意甚至是幸福的模樣。
陽鬆看得笑了,不禁想起爺爺的樣子,也是這樣,一碟花生,或是一疊蠶豆,一壺小酒,仿佛就是生活的全部。
這麼想著,忍不住也伸手抓了兩顆花生,丟進嘴裏,嘎嘣嘎嘣嚼著,一縷濃香就在齒間、頰裏、舌尖彌漫開來,一口烈酒下去,渾身上下五髒六腑都透著一股舒坦。
兩人相對看著,都笑了。
“我和吉恩住在好萊塢。嗯,就是你見過的那個美國女人,為尊重起見,她的姓我就不說了。”
幾口酒下去,文昌貴開了腔,卻把陽鬆驚得差點一口碎花生全都噴了出來:
“她硬要認我做了她的幹兒子兼情人。”
文昌貴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反應,淡然一笑,接著講述:
”四十年代初,她在中國拍電影時,結識了一個中國男演員,兩人一見鍾情,墜入愛河;隻可惜,在愛情和祖國之間,那個男演員選擇了棄文從武、保家衛國,毅然拿起槍,奔赴抗日前線,最後戰死在tez區,連個屍首也沒留下。
之後,吉恩幾乎每年都要來中國,在緬懷意中人的同時,漫無目的的四處遊逛。而我恰好和那個男演員長得極為相像。
自從我們邂逅相遇,她就認定我了,無論我走到哪裏,她都跟在我後麵,寸步不離,像個孤苦無助的小孩子一樣。
那種情感我最初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但時間長了,我對她竟然慢慢產生了同情、憐憫還有心疼的感覺。
最終,我接受了她,一個心無所依、足足花了半生時間尋夢飄泊的女人。
移居美國後,我幫她打理財產,類似於她的經紀人兼總管家。成天陪著她捐資助學,扶貧濟困,四處奔波。”
文昌貴呷了一口酒,眼神縹縹緲緲:
“怎麼樣,像是在聽書吧?嗬嗬,可事實就是如此。很多人說我撞了大運,但也有些人罵我無臉無血還無恥,我的家人聽不得風言風語,也都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