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鬆拿起材料翻了翻，苦笑道：
“謝科長，這麼重要的一個東西，涉及到幾個地市和幹部，讓我和王文華兩個新手去，恐怕砝碼太輕了吧？還是你或王副處長親自掛帥穩妥些。”
謝誌江看辦公室人多，嘴巴張了一張，卻沒出聲，將陽鬆胳膊一拍，陽鬆會意，忙站起身，默默地隨謝誌江一起來到王東輝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隻有王東輝一人，頭頂上一把吊扇正“呼呼”的飛快旋轉，他手裏也拿著一把扇子使勁扇呼著，可胖乎乎的臉上仍然熱汗直流，順著粗壯的脖子往下，將白色的短袖襯衫沁出一條條清晰的濕痕，緊貼在圓滾滾的身上。見謝誌江和陽鬆兩人進來，王東輝苦笑道：
“這老天，真要熱死人了。小謝，你給陽鬆說過了？”
“嗯，說過了。王處，這事您看怎麼辦好？孝康地委和行署幾次派人過來打招呼，要求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將材料按住，不要發內參。”
謝誌江直入正題。
王東輝走到臉盆架邊，拿起濕毛巾細細的擦了一把臉，轉過身，笑眯眯的對陽鬆說道：
“小陽同誌啊，雖然你是個博士，素質比我們都高，可這個本本上的東西和實際工作與生活嘛，它是兩碼事。我也不瞞你，我和謝科長都是孝康人，人家地委、行署找上門來了，你說不顧情麵六親不認吧，也說不過去。可事情已經都這樣了，沒個說法也不行，是吧？張處長要你去調查複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看能不能這樣，盡量發揮你這個大博士的學術優勢，在政策上多著點墨，盡量不點或少點到具體的人。行不行？”
陽鬆心裏這才明白了個中緣由，嘴裏卻道：
“王處長、謝科長，我提個建議不知行不行得通。你們能不能做做這個記者的工作，讓他撤回這篇調查報告呢？豈不是更簡單？何必費那麼多周折？”
謝誌江牙疼似的吸著涼氣道：
“陽鬆，你剛來還不知道，我們江北號稱又兩大‘名記'，一個是江北日報的燕大林，另外一個就是農村經濟報的這個廖焰，兩個人都是隻認死理最難纏的人。一旦被他倆盯上了，那可真是螞蟥搭上了身，不死也要脫層皮。要廖焰撤回材料，想都不用想，他不給你現在就捅到上麵去就已經是手下留情網開一麵了。這事隻能像王處長說的，靠你來妙筆生花，不針對某個人，隻拿政策說事。”
王東輝見陽鬆還在猶豫，笑眯眯的道：
“陽鬆啊，你雖然才來了不到兩個月，但同誌們上上下下反映都很不錯哦。像你這樣的人才，既有學問，又有群眾基礎，到年底我和謝科長一定積極向分管人事的徐主任反映，可以破格重用嘛。好了，你先去，照我說的做，一路上我會要他們認真接待，盡量配合你們做好調查的。小謝，天氣這麼熱，你到財務室先預支點經費，要做好後勤保障工作，讓陽鬆和王文華工作愉快、舒心、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