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暗,當敲響戌時的更聲時,天已經徹底按了下來。天空一片黑暗,看不見月亮,月亮已經被烏雲遮住了。偶有兩三顆星星微微閃爍著。
這是我來這個世界後,觀察天空時,第一次看見這麼少的星星。以往看星星時,不管是和韓啟還是南郭躍,天公都狠作美,漫天的繁星,數都數不清。
以前聽說一個人的生命的消失便有一顆星星的墜落,今晚本是注定了要有很多星星墜落的夜晚,可天空竟隻有兩三點星星,已如墜落後。
沉默一直在蔓延著,在這個寬闊的廣場上。
“你派去的那些人沒有問題吧?”
沉默繼續在蔓延,為了不讓自己再去邊剖析自己的內心邊痛苦,我隨口問道。
“公主放心好了,他們都是護衛軍中一等一的好手,最善暗殺,絕對沒有問題。”唐峰很有自信的說道。
我笑了笑,這個人,明明已經給人很陽光的感覺了,說話還要這麼自信滿滿,真讓人信服啊。恐怕這也是他年紀輕就可以成為護衛軍的統領的理由之一吧。
“我知道,隻是不想沉默著,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便隨便問問。”我說道,不想讓他覺得我有絲毫的不信任他們的能力,即使看他的樣子,我這番話很是多餘。
“公主過慮了。”唐峰說道。
我轉頭,看向他,他是聽出了我話中之意。是啊,呈鷹那老頭兒看人的眼光賊狠,這家夥能成為護衛軍統領又豈是勇夫之輩,隻是這心思,道真是細膩。
對他微微笑笑,轉過頭來,不在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這個時候,這樣的時刻,本就不想開口說什麼的,隻是不想放任自己陷入自己的思想中才勉強開口的,又怎能說出個什麼來。
“公主是多此一舉了,四殿下不管從任何方麵來說,都會很好的完成任務的。”唐峰又說道,語速慢悠悠的。
我猛地再次轉頭看向他,卻見他看著廣場下麵,密密麻麻站著的護衛軍,臉上平靜,眼中是一片漠然。
我突然暴怒起來,熊熊的怒火在心中快速的串起來,傳片全身。壓抑的低吼道:“是多此一舉又怎樣,我就是願意多此一舉又怎樣。”
我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是知道的,可是還是這麼做了,這麼做了,不就表示我既不信任納蘭鴻玥也不信任他護衛軍,可是我還是忍不住這麼做了。我就是不信任納蘭鴻玥,我就是不信任護衛軍,我就是不信任他唐峰,我就是不信任任何人,甚至不信任我自己。
我已經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了,現在的自己變了,變了好多,變得虛偽,變得多疑,甚至變得殘忍。明明知道今晚或有多少人喪失掉性命,可是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悲哀,自己雖不是始恿者,但卻是幫凶,是幫凶。
自己變得自私,自私到看輕了生命。
“公主息怒。”唐峰看我如此暴怒,說出的話還如小孩子鬧別扭般,笑了起來,說著似安撫般的話。
我看著麵前的笑容,在黑夜裏,在熊熊燃燒的火光的映照係下,如陽光的灑泄。但是眼中,戲謔的成分很是明顯。
我轉頭,努力平複心中的怒氣,暗暗啐罵,好一個腹黑的家夥。
平靜了內心後,微微懊惱起來,自己怎會便得如此暴躁,自製能力怎會變得這麼差了,輕輕的一句話便會惹來自己這麼大的怒氣。似乎從一開始便不對勁,靠近他,心裏的陰暗便暴露出來,被自己淩遲著,還有自己的脾氣,就這麼容易的被他挑動,幾乎不受自己的控製。對了,還有那微微的感知能力,感知著周圍的人內心的所思所想,雖然渺小且飄忽不定,但卻是實實在在的。
可是,我猛地睜大了眼,我沒有感知到他的內心。這家夥不是離我最近嘛,感知他人內心不是應最容易感知到他的內心嘛,就算感知他的內心,那麼在我不看他的時候,也應該感知到他的存在才是,我居然連這點都感知不到,並且此刻才猛然發現。何況他還是一個存在感如此強烈的家夥。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家夥。我閉上眼,收回心中的所有的思緒。
遠處,京都,皇城,東門,上空,紅色煙花綻放,如流星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