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著腰,鼓足了氣大聲叫道:“給我住手!”
那人回過身我就愣了,然後,實在沒控製住便開始大笑起來。
公子站在那裏,白色的長衫擺上都是泥漬,而且就連白皙的臉上,都是白一道黑一道的。見我笑個不停,他趕忙大步走過來,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
“別笑了,小聲點!”
我停住笑聲掙開他的手,看著他說:“怎麼,大公子幹活還不讓看呀!”
大公子揉了揉鼻尖:“沒照顧過這花花草草的,看來這還真是個費心思的活兒!”
我看著他皺了皺鼻子的可愛小動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來吧來吧,今兒個就拜我為師,讓師傅我教你!”
“給茉莉澆水呢,不能澆這麼多的,這麼多水,生命力再強的也差不多快歇菜了!”我一邊將多餘的水舀出去,一邊說。
公子卻忽然愣了愣:“歇菜?”
“就是完蛋的意思啦!”我忘了這詞兒這年代沒有,聳了聳肩,卻看見公子皺著眉看我,旋即又笑了笑:“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收斂,張口閉口就完蛋,什麼話從你那張嘴裏說出來我都不奇怪了!”
“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理直氣壯地看著他,“再出格的事兒我也不是沒幹過。”然後趁他不備猛地將手上的泥都蹭在他的肩上,然後轉身就跑。公子回過神,佯怒道:“淺淺,你真是越來越欠管教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他抓起一把泥就朝我跑過來。見狀我隻得趕忙開跑,他一直追我就一直跑,笑聲漾開在大片的茉莉花田裏。花開素美高潔,卻比不過他望我的笑顏。
那時候的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這放縱的性格竟然成為了之後所有事情發生的導火索。到頭來,卻是我,讓雪梅和公子更快地接近了分別。
雪梅的身子因為天氣見涼變得越發脆弱起來,請了很多大夫都說是寒症,這一時也無法根治。歸根結底就隻能這麼拖著。天一下雨,她就咳得厲害,這日天剛放晴,我忙端著藥朝寢閣走去。穿過回廊,進了月洞門,遠遠便看見一名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她一個人立在我的滿園子茉莉旁,伸手撫摸著花瓣上的水滴。那怡然的神色,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微微一個轉頭,便看見她的臉,真真是個美人。
她看見我,隻是微微頷首笑了笑。我回禮,還來不及大步走上前去,就看見她身後快步走來的公子。公子的那抹白衣在我的眼底一直都是最鮮明最絢麗的風景,而這一刻,這風景卻越發地美了。
我遠遠地望著,看見這一對璧人站在一起是那麼相配,甚至比雪梅站在他身旁還要合襯。我不知道她是誰,但卻隱隱有了預感。
將藥放在桌子上,服侍雪梅喝下,然後便將寢閣的門掩好,在廊子邊坐下來。
遠遠地聽見幾個小丫頭在議論,說是兩廣總督盧興祖攜女上門來拜見明珠大人。我心裏不覺咯噔一下涼了個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