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朕想讓你幫什麼忙?”
我的目光從他的臉向下移,猛然看見皇帝流血的右臂,頓時一驚:“皇上!”
赫舍裏這時走上前來,用紗布將傷口捂住:“皇上,您快坐下來!”語罷轉頭瞥向我,有一絲的不悅:“還不快過來幫忙!”
我應了個是,趕忙上前。待將康熙的胳膊包紮好了,我竟出了一頭的汗。退到一旁立著,看赫舍裏為皇帝將衣服穿好。又想起非禮勿視,於是趕忙低下頭。
“這會兒知道不該看了?”皇帝的聲音似笑非笑地響起,我將頭埋得更低,沉默是金,沉默是應對一切挑唆的法寶,以不變應萬變!打定主意就緊緊咬住下唇不說話。
皇帝卻笑了:“說你膽小,你做出的事兒照比平常女兒家不知道出格了多少,若說你膽大,這會兒倒是沒了個聲響了。”
我答:“奴婢在別人麵前膽大,在皇上麵前膽小!”
“哦?倒是朕有那麼可怕嘍?”他的語調微微上揚,聽不出情緒。
我依舊低著頭:“皇上那叫威嚴,不是可怕!”千穿萬穿馬匹不穿,這個道理在馬身上都受用,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果然,他不再追問,良久才開口:“今日的事,既被你撞破,本該除了你以絕後患,但看在皇後的份上,便饒了你,所見之事切不可告訴任何人,你知道後果!”
我心裏一緊:“奴婢什麼也未曾看到。這就告退了!”
皇帝朝我擺了擺手,我得了意思,就趕忙跪安出門。
我是來送點心的,可不是來送命的。
第二日我一早奉皇後娘娘的旨意進去送新花樣的茶點,康熙依舊時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沒有傷患的痕跡。這或許就是做帝王的功力。我上前將茶現在康熙麵前布好,然後走到各位陪聊大臣麵前上茶。
聽聞一直在禦案前埋頭的康熙忽然開口:“好!真是好詞!”
福全道:“我早說過好,皇上今日總該認同了!”
康熙笑:“朕何時說過不認同了,這些年來,朕也讀過他不少詞作,而這首《金縷曲》道盡了有情有義的男兒精魂!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歎啊!”
我聽他如此誇獎,便垂頭望去,但見那箋上剛勁的字體是分外的熟悉。
金縷曲
誰複留君住?歎人生、幾番離合,便成遲暮。最憶西窗同翦燭,卻話家山夜雨。不道隻、暫時相聚。袞袞長江蕭蕭木,送遙天、白雁哀鳴去。黃葉下,秋如許。
曰歸因甚添愁緒。料強似、冷煙寒月,棲遲梵宇。一事傷心君落魄,兩鬢飄蕭未遇。有解憶、長安兒女。裘敝入門空太息,信古來、才命真相負。身世恨,共誰語。
我心裏一緊,隻默然心道,公子。
福全上前一步:“這個納蘭性德確是個人才,皇上您看如何?”
康熙點頭:“就怕到頭來隻有這繡花枕頭的功夫,孱弱書生總不算好!”
福全臉上一愣,有些詫異地望向皇帝。我已經沒心情思考他這個神態是什麼意思了,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就在那一刹那腹中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納蘭公子才不是繡花枕頭,公子的騎射也是一流的,隻是此方才氣更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