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女子收起劍,立刻跑到我身邊,從裙裾上撕下一塊布,將我手臂上的傷口包紮起來。清秀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擔憂,緊鎖的眉依舊有著無限的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裏?”我看著她平靜地開口,她看著我尷尬地別過頭,將我扶起來:“我一直都在附近。”

“為什麼?”我執著的問題使得她的腳步微微一頓,下一秒便將我推上了馬背,繼而翻身坐在我身後:“主子料到會有刺殺,叫我護你離開。”

“圖爾丹?”我苦笑,到頭來,你還是救了我。我終究是小看了女子的心思,小看了準噶爾部的郡主。那句“永遠離開他的世界”本就隻有死路一條。

綠意,不,是沈青兒用力策馬,馬兒撒開四蹄飛快地朝前方跑去。

“不隻是主子,我……我也一直不放心,所以,一直就在附近。”

“你又何必?”

沈青兒不再多言,隻是飛快地駕馬向前,夜裏的風呼呼地自耳畔掠過,仿佛瞬間麻痹了手臂上的疼。可是心裏,卻依舊是沉重的。這世間的信任,真的不能獨予任何一人吧。白若淺,為何你還是學不乖呢。我苦笑著閉上眼。

樊城,沈家大宅。

沈青兒將煎好的藥放在我麵前,然後便垂首立在我麵前,我低下頭定定地看著眼前那碗不知內容的黑乎乎的液體,半晌未動。沈青兒的臉色微白,咬了咬嘴唇忽然伸出手將碗重新拿起來,喝了一口,才又遞給我。我依舊未接,隻是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她。

“白姑娘若是不肯信我,便自己去抓藥煎藥,不過你的傷必須要喝藥才會好得快。”她頓了頓,繼續開口道,“不管姑娘信不信,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害你。”

的確,若是她要害我,這一路她有很多時間可以這麼做。但是她沒有。很顯然,她也沒打算將我送回圖爾丹身邊,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不過現在至少我的安全是能夠得到保證的。於是伸出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看見我喝了藥,沈青兒的臉上露出幾縷笑容來。然後收拾起藥碗,轉身欲出門去。我看著她的背影開口道:“我要離開。”

沈青兒微微停住腳步,轉過頭看著我:“你當然可以離開,隻是可不可以等傷愈再走。”

那樣真誠的神色,仿佛跟欺騙完全靠不上關係,我終究是心軟的。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在樊城停留了近一個月,手臂上的傷終於好的差不多了,這一個月裏,圖爾丹明明可以找到我,可是他沒有。隻能說明,他真的放手了,或者說,沈青兒依舊在盡職盡責地為他監視著我。可是不論如何,我都要走了。在我向沈青兒提出離開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驚訝,這是極為平靜地為我倒了一杯茶:“姑娘要走,也是常理。若是青兒沒有猜錯,你心裏一定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還在為了主子監視著你。若是姑娘肯開口問,青兒一定告訴你,是。”

“那日在蒹葭殿,主子親眼看見你接過了郡主的衣服,準備離開。可是他並沒有阻止,相反他看出了吉雅郡主的用心,便囑咐我,一定要在路上護你安全。他說,他並不甘心放你走。但是他知道,他留不住你。”沈青兒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攤放在我麵前,那鑲嵌著昂貴鑽石的彎刀再次出現在眼前,那是我離開前特地留在桌子上的東西,“姑娘,主子交代讓我一定把這柄煞風還給你,他說若是今後你在別處呆不下去了,依舊可以回去找他。隻是,蒹葭殿他不會留,你走以後,他會立即將它毀掉。因為不論如何,你和他已經回不到最初在殿內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