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那麼多如果來讓你學會生存,公子,這個道理,你不是比我明白得多麼?”我打斷他的話,看著他望向我晶亮的眼睛,忽然提起嘴角:“淺淺,我還是喜歡你神氣活現的樣子,你不必安慰我,你隻要好好地笑一笑,我就會覺得冬天都是溫暖的。”
我微微愣了愣,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忽然覺得很想哭。你明明是那麼難過,我又有什麼資格讓你不準訴苦,不準傷心,不準再去回憶。我是多麼殘忍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明明你心裏的鬱結是那麼的深刻,而我的存在,卻隻是讓你越發傷痛。到底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救贖你,也救贖我?
“公子……”
“別說,”他忽然打斷我的話,轉過頭不看我,“別說對不起,那樣隻會讓我覺得更難過。我不想在失去一些什麼的時候,回過頭發現連唯一擁有的在你身邊的記憶都是愧疚,我不該是你的愧疚,你愛過我。”
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不知何時開始緩緩飄落的雪花輕聲開口:“嗯。”
隻這一個音節,便讓身旁的人綻開了笑顏,雖然依舊苦澀,卻總比眼神深處潛藏是濃重的悲戚要強得多。
他說:“這就夠了,淺淺,真的夠了。你愛過我,怪隻怪我自己,沒能把握。所以,以後的事情,我要怎麼做都是我的事情,你不必自覺虧欠於我。我隻是在完成我想要做的事,與你無關。”
我隱隱的有些不安,我寧可稱之為第六感,這樣強烈的感覺令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隻見他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那如謫仙一般的側臉依稀如昨,恍若從未改變。我知道,他曾是我的夢想。他依舊在我的夢中。隻是那個夢,如今變成了我年少時最美好的回憶,他便是我最美好的少年。
公子的確是最了解我的人,因為在我回來的當天下午,他便找人代替了府中的我,謊稱我連日與公子撫琴吟詩,其餘人等一律不見。而私底下,卻早已將我偷運了出府。我在新年的第五天晚上,終於見到了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我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著竹樓前凍得直跺腳的那個人,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那人停住動作,直勾勾地瞪著我,仿佛就是在等待。我也打定主意就是不動,於是就變成了隔一段距離的兩個人,站在大雪裏麵,大眼瞪小眼,瞪了大概有一會兒,他終於熬不過我,大步朝我走來,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寵溺的笑容。下一秒,我被狠狠地拉到他的懷裏。卻沒有預期的冰冷,反而是火熱的溫度。轉過頭,隻見他不知帶何時解開了自己氅衣,將我拉向最貼近心口的位置,然後才將氅衣裹好。我知道自己身上帶著的寒氣,試圖掙脫,卻被他牢牢地箍在懷裏根本不能動。
然後,他將頭擱在我的頸窩裏,蹭了蹭發紅的鼻子,不滿道:“怎麼那麼慢,都快凍死了。”那語氣好像一個撒嬌的小孩子,我不覺提起嘴角。忽聞身後馬車聲響起,這才注意到公子已然離去。有些尷尬地看著漸行漸遠的雪白身影,良久不說話。倒是福全率先開了口:“容若是值得一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