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間，隻聽見門口的簾子被人掀了開來，冷風拂過，令我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回過神。隻見圖爾丹靜靜地立在門口，目光落在一旁我收拾好的包袱上。沒有絲毫的詫異，便大步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道：“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我點頭：“嗯。想回去了。”
圖爾丹道：“我這裏，也沒什麼不好吧。你這幾年玩的不是也很開心？”
我笑著搖頭：“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抬起頭看著他，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左邊的胸口：“這裏。”
圖爾丹苦笑：“中原傳來戰果，我便知，再留不住你。”
他想火爐裏添了一把炭，然後繼續道：“雖然這些日子裏，你每日都笑顏滿麵，可是你卻不知道，你的笑從來沒有深入過眼底。”
我微微愣了愣，驚異於他對我的觀察入微。心裏的愧疚驟然升起。
他卻依舊在淡淡地笑著：“我更喜歡第一次見麵時，躺在草地上為我唱歌的那個你，幹淨純粹，沒有任何的偽裝做作，隻是你。那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美好的女子。”
最美好的女子。
我苦笑：“我本沒有那麼好，是你太過將我美化了。”
圖爾丹搖頭：“現在跟我爭這個，沒意義。因為我會放你走。”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我道：“我們草原上的男兒，向來行事幹脆，在我的心裏，你永遠不會是第一位，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這是其一。在你心裏，我永遠也不會是第一位，你亦給不了我想要的，這是其二。”他頓了頓，繼續道：“其三，我不想留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身邊，我不屑。”
語罷，圖爾丹緩緩站起身，他轉頭望我的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草原上最為耀眼的太陽綻放出的萬丈光芒，這才是他應有的模樣，散發著足以令無數草原兒女景仰萬分的氣息，有著最強大的威懾力和氣勢。如天神一般俯瞰著蒼生，這才是日後稱霸一時的帝王之相。
他說：“小白，你聽著，我圖爾丹決定不再糾纏於你，放你離去。可是如若日後福全負你，我定誅之！”
語罷，便再不曾停留一秒，大步走出了帳內。
我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緩緩提起嘴角。
謝謝你圖爾丹，我欠你一條命，總有一天，我會還。
第二日一早，青兒便牽著備好的馬立在了我的門口。她看著我的眼神裏，有悲傷、有憤怒、有不舍、也有釋然，隻是立在原地望了我很久，才上前來，將手中的包袱掛在馬上，開口道：“這裏麵是備好的幹糧和水，還有足夠的盤纏，這馬也是主子昨兒晚上選了一夜才在最好的馬中挑選出來的，性子不烈，卻也日行千裏。”語罷卻忽然停了下來，然後伸出手將我抱住：“姑娘，我知道你一定要走，主子不攔你，我便沒資格再說什麼。雖然我心裏怨你，但終歸還是希望你能夠過你自己想過的生活。你是青兒想要成為的人，所以你不能讓我失望。”
我笑：“那我還真是肩負重任呢啊！”
青兒破涕為笑，將馬兒牽過來，我翻身上馬，不由自主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三年了，住了三年的地方，終於要說再見了。我終究是個念舊的人。可是，此時此刻，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我回到那人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