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鏡……”我嚐試著開口打破之後持續尷尬的寧靜，卻在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被敏玉的冷笑打斷，她低下頭，食指輕輕描摹著茶杯的邊緣：“如今這境況，我確是不該再瞞你，你可還記得當日在儲秀宮，你從我的蓮子粥裏發現的白色粉末？”
我執杯的手微微一滯，隱隱覺得心裏有一個答案已經自然而然地湧現出來了。可是我並不像承認，索性隻是低著頭，而敏玉卻根本沒打算放過我，她繼續開口道：“你沒有猜錯，是她！”
“還有，當日在儲秀宮，每晚各位教引姑姑都會很早就離開，你以為你們每天晚上小心翼翼地行為究竟是如何被發現的？”
我清楚地看見自己握著茶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指節，一直以來，我就是這樣說服自己的，說服自己，不要相信那些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把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當成宿敵來看待。我一直希望能夠在這個冰冷的讓人心寒的地方找到哪怕一點點的溫暖，難道這樣的要求也過分麼？
“若淺，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麼地步呢？”敏玉站起身走到我麵前，“你根本不是不懂，你隻是不想懂，可是，在這深宮裏，如若你還想要保護自己，就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了。”
“夠了！”我怒不可遏地打斷她的話，不是認為她的話是錯的，而是驟然發覺自己一直以來的軟弱赤裸裸地攤放在自己麵前，讓我一時之間無法麵對。
敏玉冷笑著搖頭：“你若不願信我，也罷。我來找你的目的，本也是為了自己。”她看著我繼續道：“我並沒有那麼偉大來提醒你，試圖保護你，我之所以想把這些都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若是在這宮裏隻有一個人能夠揭穿她、牽製她，那麼這個人隻能是你！”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她微笑，敏玉的神情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幽幽開口：“因為你對她的仁慈，並不能換來她的感激，相反她會加倍報複給你。”
“我想她最近應該會將更多的精力用在那個寧嬪身上吧！畢竟皇上最近召幸她的次數更為頻繁。”我飲了一口茶，然後將茶杯輕輕地放在桌上，抬起頭看著她，她笑：“你若是她的話，會這樣覺得麼？”
我愣了愣，聽她繼續開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或許你不知道，現下宮裏所有人都說，那個寧嬪有一個最引人注意的特點，那就是，她有一雙跟那個女子一模一樣的眼睛。那個女子是誰，想來就不必由我來點明了吧！”
語罷，敏玉轉身緩緩走向門口，立在門邊，再次回過頭來望我道：“哦，對了，你可知那寧嬪當日是如何得蒙聖寵的？”
不等我回應，敏玉便兀自開口道：“隻因一曲《越人歌》。”
越人歌……
所有人都以為這首《越人歌》是當日康熙對雲鏡傾情時的憑據，卻不知，那首歌背後的意義。我想起那時康熙立在我麵前灼熱的目光，還有那言辭間洞悉一切的笑意。他曾罰我將這首歌再唱一次，那日夜很涼，在乾清宮的台階上，我被迫旋身起舞，他立在門邊望我。待一曲終了，他依舊未動，半晌才上前來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披在我身上，開口淡淡地一句：“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