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她隨母親上過幾次街,她總是吵著要母親買玩具給她,而今……四年過去了,這些事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每個細節都能想象得到。
師傅將她帶到丞相府,是很大的一座府邸,卻不奢華。
她指著裏邊問:“師兄是在裏邊麼?”
“恩。”師傅的眉皺起來了,她發現自從師兄走後,師傅總是很喜歡皺眉。
“那我們快進去吧!”她有些等不及了,一年沒見到師兄了,不知道師兄變成什麼樣子了。
“好!”師傅拉著她的手,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稍一躍,便進去了。她心裏納悶,好好的大門不走,為什麼要偷偷進去。
進來之後,她發現這屋子裏埋伏著很多人,便四處觀看。她想跟師傅說,師傅卻說:“待會別亂說話。”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一間屋裏,追憶和一位女子坐在椅子上。那女子衣著華麗,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眉心印著一朵梅花,一眼看上去去讓人生出一種憐愛來,卻又被那一股氣勢給壓了下去。
“師……”她還沒叫出口,師傅就捂住了她的嘴,說道:“英離,這些年有出息了,竟連師傅也忘了麼?”
卿落一震,這個女子也是師傅的徒弟?為何自己從未聽說過。
英離微笑道:“怎麼會,師傅您大駕光臨,本宮歡迎還還不及呢!”
本宮?難道她……那麼師兄入朝為官,是否為了她?
“歡迎?”師傅冷笑道:“當日我夜闖將軍府你是怎樣歡迎我的,我還記得清清楚楚,皇後娘娘難道認不出為師麼?”
卿落有些懵了。師傅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而且師傅什麼時候去過將軍府,自己怎麼不知?
英離臉色蒼白,顫聲道:“那是將軍府,您知道擅闖將軍府是什麼罪麼?難不成您要本宮徇私?而且您盜走的是攸關整個碧海天朝生死的虎符,於公於私,本宮都有理由將您治罪。”
“治罪?那是你們朝廷人的說詞。”
追憶起身道:“朝廷人?那師傅是什麼人?”
卿落見師傅愣住了,他看著追憶,沒有說話。
“算了,林兒,師傅也隻是想……”英離說道這兒,就沒再說下去了。
追憶沒有看英離,仍舊說道:“您以為偷取虎符就可以威脅我跟皇後娘娘?師傅……”追憶突然笑了,“跟了您這麼久,我和皇後娘娘什麼性格,您難道不知道?還是,您仍舊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兩個徒弟能幫您達成心願?”
師傅低頭,眉頭緊蹙,許久才道:“我隻是不想有遺憾而已。”
“佳姨,她已經不在了!”英離看著師傅,眼淚泛出一層霧來,“就在您闖入將軍府的第二天。”
師傅抬頭,看著追憶,眼淚竟是哀怨,一行清淚滑過,捂住卿落的手漸漸滑落,顫聲道:“原來,她也不相信我。”
“師傅,佳姨走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卿落拉著師傅的手,說道。她發現師傅的手在發抖,沒有一絲溫度。聽著他們說的話,她發現,師兄從來不曾和自己走近過;她發現,師師傅已經老了;所以她害怕,害怕師傅也不要自己了。
師傅卻笑了,卿落,怕是走不了了!他說:“好,我們回家。”
突然湧出的大批官兵,將整個丞相府圍起來,首領是一個身穿銀白色鎧甲的將軍,英偉不凡。見到師傅,大喝:“虎符原來是你盜去,假傳軍令本將軍暫且不追究,趕緊將虎符交出來。”隨即吩咐將士,“保護皇後娘娘和丞相。”
那些將士將英離和師傅撤到安全範圍內,將他們圍在裏麵。卿落看著追憶,他沒有任何表情,連一絲內疚都沒有。卿落笑了,她笑得很甜,可是她卻在流淚,師兄啊,卿落總想著和你一步同調,其實卿落從來就沒有追上過你。
那個將軍手下的軍隊確實厲害,她不知道自己和師傅是怎麼逃出將軍府的,隻知道師傅已經傷痕累累了,而自己被師傅保護的很好,絲毫沒有受傷。師傅騎著馬帶著她逃了,逃到了他們的“家”,可是師傅失血過多,此刻臉色慘白,體溫已經開始下降了。
“卿落,”師傅那蒼老的手拉住她,道:“不要去問,不要去想,以後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吧!千萬不要去找林兒。”
卿落使勁的點頭,她知道師傅沒有盜取虎符,因為師傅一直和自己在這裏。她不知道師兄為什麼這麼說,她不知道師傅為什麼不反駁;她隻知道師兄變了,她隻知道師傅不可以死。
“怎麼辦,師傅,你不要死,不要丟下卿落……難道你也不要卿落了嗎?”卿落哭喊著,無助得就像一隻陷入險境的小羊,可惜,回答她的隻有自己的哭聲與無盡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