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昏暗,冷風在樹隙間從四麵八方襲來,溫柔的花瓣在風的鼓動下,變成了片片利器,抽的人麵頰生疼。
耳邊的海棠被風吹落,夕芫踉蹌了一步想要去抓,凡桃緊忙從後麵扶住她,“起風了,娘娘穿的單薄,還是快些回去吧。”
夕芫仰頭看了看天邊殘紅的雲霞,喃喃道,“是該回去了。”
兩人在樹梢花影中慢慢向回走,隻有腳步摩擦地麵的‘簌簌’之聲。
凡桃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夕芫,許久輕聲說道,“吳美人最近很得寵,聽說皇上十日中有三四日都讓她去鴛鸞殿侍寢,方才看她的神態,病好像真是好的差不多了。”
夕芫並沒有聽到心裏,隻是輕描淡寫道,“吳美人姿色本就出眾,若不是因為有病,早就是聖寵優渥了,今日得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凡桃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多想,又說道,“也是,不過吳美人剛才明明看到娘娘了,怎麼也應該來拜見一下,可奴婢看她的神色傲慢的很呢!枉費娘娘昔日對她的照拂了。”
夕芫偏頭看了凡桃一眼,可轉念一想,她說這番話也是為了自己,便和顏道,“女人之間的關係再好,也決計不會心平氣和的去分享一個男人,‘娥皇女英’隻不過是聖人們的理想罷了,吳美人她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也不是什麼錯,再說我與她本也沒什麼大的情分,如今她已病愈,自然也無需再儀仗我。”
凡桃輕歎了一聲,“娘娘胸襟寬廣,可也要適可而止,女人大多心胸狹隘,宮裏的女人尤其更甚,有些人有些事,您不得不防!”
夕芫笑著點了點頭,握住她扶著自己的手,不多時兩人便回到了素夢閣。
雪春看見她們笑著迎上來,“奴婢正要出去尋您呢!穆婕妤來了,在正殿裏候著呢!”
凡桃笑看向夕芫,輕輕拂去她肩上的花瓣,“穆婕妤這些天倒是來的很勤呢!”
“是啊!”夕芫說著對雪春吩咐道,“把穆婕妤帶去寢殿吧!”
剛在內室中的軟榻上坐定,雪春便帶著穆婕妤走了進來,穆婕妤恭敬的上前見禮,夕芫忙扶起她道,“咱們姐妹何須講這些虛禮,姐姐快做。”轉身招手對宮人說道,“快泡壺好茶來,再撿些新做的糕點。”
宮人們依言去忙,穆婕妤輕笑道,“娘娘都說不用這些虛禮了,嬪妾隻要有口水潤潤喉就行了。”
幾個宮人端上來茶和糕點,見夕芫和穆婕妤有話說,便都自覺的退了出去。
夕芫輕啜了一口熱茶,不自覺的蹙了下眉,有些抱歉的看向穆婕妤,“如今我這裏的光景不好,這茶怕也是宮人們能尋來的最好的了,姐姐不要覺得委屈才好。”
想起幾個月前,她連君山銀針和信陽毛尖這樣好的茶葉都隨便賞給下人,可現在卻隻有這些不知沉了幾年的舊茶可喝,心下不禁有些黯然。
穆婕妤神色了然的垂下眼眸,她在宮中這麼多年,最是清楚尚局裏奴才們跟紅頂白的伎倆,皇帝的態度就是風向標,引得這些人如牆頭草一般,哪裏得勢就向哪倒,想要在宮中生存,別的都可以不會,察言觀色和見風使舵卻是每個人必備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