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很疲憊,有股想要逃離的衝動,轉頭透過帳簾的縫隙看向床榻上的夕芫,宇文浩軒的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絲弧度,抬步向帳內走去。
可剛掀開帳簾,便聽見操練場方向傳來的一陣雄壯的吼聲,循聲望去,隻見操練場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數以萬計的士兵,烏胄銀甲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一股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宇文浩軒胸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血氣噴湧而入,沙場上這些為國家出生入死的熱血男兒,哪一個沒有父母親人?哪一個不是正當韶華?而自己作為一國之君怎麼能為一己之私棄這些將士臣民與不顧?
看了看帳內的夕芫,又望向操練場,宇文浩軒麵上的浮躁慢慢沉寂,恢複了往日的冷靜,默默走回帳內,看著熟睡的夕芫,沉默了許久後終於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轉身走出帳篷。
夕芫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那抹孤寂離去的背影,眼角滑落一顆淚,雖然心裏不願意承認,可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塞北沒有春天,直到夏季來臨天氣才開始轉暖,由於不能暴露身份,夕芫必須整日呆在帳中,隻過了有短短十幾日,可她卻覺得像過了十年一樣漫長。
宇文浩軒極少有時間陪她,即使是在離宮數千裏的邊關,每日加急奏報也會不斷的從上京快馬送達,有時一連數天也見不到宇文浩軒的一麵。
軍中沒有可供差使的婢女,所以她的飲食起居隻有雪春一個人照顧,雪春每天忙得不可開交,也難擠出時間來與她閑聊,倒是王寶絡經常來探望,雖然兩人的性格差異很大,注定成不了摯友,可王寶絡的爽利卻讓臥床養傷的夕芫心情好了很多。
如今各國間的平衡發生了很多微妙的變化,成國日漸強大,暗中籠絡匈奴,與很多小國也多有聯係,已經有了與薑國對抗的實力,隻要時機成熟便會立刻發難。
朝中的情勢也越來越緊張,各部勢力蠢蠢欲動,似乎都在尋機做些什麼,這種情形宇文浩軒不能離朝太久,夕芫的傷日漸好轉後便隨聖駕一起啟程回京。
回上京的路途宇文浩軒並沒有與來時一樣微服趕路,而是擺出浩大的皇家儀仗,所經之處平民百姓無不避讓,一路暢通無阻,僅用了十幾日就抵達上京。
儀仗進入京城後,夕芫便扮作護衛混在了隊伍之中,由於腳傷還未痊愈,加之有孕在身,宇文浩軒為了照顧她,故意將行進速度壓得極慢,從城門走到宮門竟用了一個多時辰。
宮妃和朝臣為了迎接聖駕,從清晨起便候在璋慶門外,整整站了一上午,朝臣中除了一些年邁者其他的都還撐得住,可整日處尊養優的嬪妃們卻十分吃不消了,尤其是那些盛裝打扮的,一身行頭就有二三十斤重,頂著站了一上午,有的直接暈厥過去,本是想在皇帝麵前露臉,結果卻被太監們七手八腳的抬回內宮,成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