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煙連忙閃身躲到院中的灌木叢中,透過細細的椏枝間的縫隙,向外窺望。然而慕容客的房門一直關著,卻不見有人出來。妲煙始知那些人肯定走了後門,說不定慕容客的屋裏還有密道呢!
妲煙等了一會兒,慕容客屋裏沒什麼動靜,才飛快地離開了慕容客的院落。
如果慕容客剛才見過的那些人不是風石堡的,那也意味著,慕容客還有另一重身份。細細想來,自從自己到了風石堡,似乎慕容客就處處爭對自己,那時候自己一心以為他是害怕自己給風石堡帶來禍害,或者記恨自己破壞了他與風輕寒的情誼,如今想來,似乎不是那樣簡單。
護法?除了風石堡,慕容客究竟還是哪個門派的護法呢?
就妲煙所知,江湖上設有護法這個職稱的教派,隻有兩個,一個是風石堡,另一個,卻是九冥……
難道……難道慕容客竟然是九冥派來的?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冥護法,陽極?
“這怎麼可能?陽極少說也有兩百歲了,慕容客卻是從小在風石堡長大的,時間上根本對不上啊!”妲煙喃喃自語,沒留神,身子就撞上了人。
“呼,妲煙,我正到處找你呢!你倒自己回來了,真讓我好找。”妲煙抬頭,眼前的人不是牧放是誰?牧放喘著粗氣,紅通通的臉上掛滿了汗珠,一雙手搭在妲煙的肩上,穩住妲煙向後退的身形。
妲煙左右看了看,連忙一把拉過牧放,小聲問道:“我問你,慕容客真的是在風石堡長大的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牧放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慕容大約是十三歲的時候進的風石堡,是許爺爺在太白鎮撿來的小乞丐,後來跟了許爺爺,許爺爺認了他做孫子。”
妲煙聽了,一顆心稍稍放下了些。又想起在慕容客門外聽到的那話:“水儀姑娘還在行雲館嗎?”
牧放這下沒了笑意,苦著臉道:“我不知道……我飛鴿傳書給她送去的信函,到現在一封也沒有回複。”
“牧放,我剛剛得到消息說,水儀姑娘……死了!”妲煙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牧放,他一心記掛著她,若是自己不把這個重要的消息跟牧放說,就是死了也不會安寧的。
牧放慢慢站直了身體,放開妲煙的肩膀,語氣淡淡地聽不出情緒,妲煙卻能感覺到他世界那瞬間的崩塌:“死了……你聽誰說的?消息屬實嗎?”
他沒問水儀是怎麼死的。
妲煙心道不好,連忙拉住牧放:“是慕容客說的,我在他門外偷聽到的。小放,你先別瞎想,冷靜一下!”
牧放點點頭:“對,先冷靜,我去核查一下消息的來源,先走了。”腳步匆匆,徑自去了。
兩人從剛才的相遇到分別,籠統不過說了一刻鍾不到的話。誰也沒料到,這一日的匆匆而別,再相見時,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妲煙回了青嵐院。
她和風輕寒屋子的那層牆壁早已被風輕寒一拳砸了粉碎,此時屋子相通,彼此可見。兩屋子變成一個屋子,風輕寒的屋裏點著燈,妲煙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屋子裏也是燈火通明。
風輕寒還維持著牧放走時的姿勢沒有動,聽見腳步聲,帶著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人的節奏感。牧放不是說妲煙永不回來了嗎?風輕寒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眼前站著的人還穿著那身鮮豔的紅衣,那張臉也還是美好的,隻是有什麼不同了。她的眼睛裏,少了第一次見麵時那種傲然天下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滄海桑田的憂傷。
“你回來了,牧放不是說,天海海角,你我都再無相見之日嗎?”風輕寒仰著頭,固執地看著妲煙。
妲煙才發現自己從地上挖出來的那壇子陳釀被風輕寒喝了個精光,他一身酒味,神色狼狽,臉上是難得一見的孩子氣。
“你醉了。”妲煙皺眉。
“沒醉。”風輕寒說:“我怎麼會醉呢?我是江湖上人稱風行郎君的風石堡少堡主,酒量好比……好比長江,怎麼會醉呢?”
妲煙撲哧笑了。喝醉了的風輕寒,真的是很可愛呢!
妲煙這一笑,在夜晚的燈火裏看起來明麗萬分,風輕寒不覺伸手去拉妲煙,似乎是要求證麵前的人是活的,而不是思念畫出來的影子。
妲煙沒有躲開。
風輕寒這一抓抓了個實在。妲煙的手冰涼冰涼,不同於一般女子的柔軟,風輕寒將妲煙的手握在掌心,喃喃道:“你冷嗎?手好冰啊,我給你暖手好不好?”說著真的丟了酒壇子,兩隻手將妲煙的手抱起來,輕輕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