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歎了口氣,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啊!女娃娃你既無心救我脫困於汕尾,那老夫也無法強求!隻是女娃娃你年紀尚青便身中寒毒,怕是沒有幾年好活頭了!”
傅清婉沉默半響道:“前輩所言甚是,不知可有解救之法?”
黑燈瞎火之下,她無力折騰。聽老人口音應是陝北人,陝北隸屬獵月管轄,民風淳樸,好善。隻是如今一老人竟然身處吐蕃王都——利川郊野處的一處荒洞中,光著這異於常人的遭遇便讓人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經曆了一世的風雲巨變,打死她也不相信這山坳坳裏還能蹦出個老神仙來!
暗暗腹誹之時,突然眼前一黑,她控製不住體內氣血狂湧,猛然咳嗽起來。喘息聲斷斷續續,傅清婉捂嘴,一口殘血還是始料不及地噴在了離老人不遠處的壁室上。
說也奇了,黝黑如墨的地方經過殘血的滋潤,浮光的紋路隱隱可現,滴滴血珠濺在畫壁之上,宛若黑夜中的明珠般閃耀著異樣的光彩,灼熱的氣息撲鼻而上,傅清婉震驚之餘,竟一時間忘了身處何處,腳踏何地。
“想不到,想不到啊……”老人長籲短歎,傅清婉隻覺得眼前一黑,那道老邁的人影竟然越過她,形如枯槁的手撫上了粗糙的牆壁。
老人眸光中閃爍著希翼的光芒,一遍遍撫著牆壁,視若珍寶。襤褸的衣袂之下,蒼老的背影竟然找不到時光流逝的痕跡。加之剛才的動作之快,在江湖中也找不出一位與之相媲美的。
傅清婉感歎之餘,不免尋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壁室上刻著一張畫,畫中乃是一位清麗女子,煢煢孑立在荷塘邊緣,娉婷的身姿若柳扶蘇,目中流轉的光芒堪比天空的明月,便是一池芙蕖也難掩其傾城國色。
“你可知她是誰?”老人突然回首,眸光一寒。細細密密地碎光無孔不入,審視著躺在地上的虛弱女子。見傅清婉半響沒有反應,他道:“她乃是當年亡國禍水——餘馨月!”
餘馨月?傅清婉的腦海中細細回想了遍,混沌中似乎有一束光芒直衝腦門,讓她措手不及。傅清婉不由微微一怔,回憶起當初華彥清放鬆警惕之時曾帶她前往商州的一處納涼。她因著一縷牽掛偷偷誤入山洞,結果卻從山洞內帶出了魄冰劍與青鳥。而那魄冰劍正是當年餘馨月手執貼身之物。
如今跟壁畫上的人物一對比,傅清婉終於明白為何老人義正言辭口口聲聲說她是亡國禍水了,傾城之色難掩,閉月羞花倒也不至於,隻是渾身上下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靈氣便足夠讓一代將軍為她出身入死,肝腦塗地,甘願背上千古罵名換來一夕幸福了。
“請恕晚輩愚鈍,資質尚淺,實在沒有機會認識此女!”傅清婉老老實實地回答,身子卻是向後縮了縮。戰戰兢兢地在這裏呆了那麼久,非但沒有見到珍禽野獸,反倒是見到個古怪的糟老頭子。
老人審視地目光掃視著傅清婉的渾身上下,似要將她裏裏外外都看透。他緩步靠近傅清婉,形如枯槁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傅清婉隻覺得麵上一寒,銳利的目光將她包圍,無形地壓力隨之即來,她呼吸微微一窒,不由撇過頭去,卻被老人按住了肩膀。陰森森地目光似乎是帝王俯視地下的螻蟻一般,不由背後冷汗浸濕一片,傅清婉縮了縮身子,強忍住湧上心頭的恐懼。冷冷道:“不知前輩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