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的天應該是一年當中最冷的日子,於綿綿偎在地鐵裏往車站趕。很難想像在這個時間地鐵裏會有這麼多人,看著穿戴不像是城裏的人,不知是不是因為都是在外麵漂著的人,心裏升起一股同情感。
“不知閨女是不是準備去火車站?”“閨女”不知是在叫誰,前後左右瞅了個遍發現這節車廂裏除了對麵的阿姨就是自己是女性,不是叫自己是叫誰?不過,這是從高中後第一次聽到別人再這樣叫自己。
“是啊!您這是去哪兒?”綿綿覺得有人說話還是個不錯的選擇,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阿姨,慈祥的麵容上印著歲月的痕跡,深深的眼睛像個少數民族,黑白相間的頭發上紮成馬尾狀,暗蘭色的羽絨服,粗糙的雙手講述著她勤勞的經曆。
“俺也是去火車站!快過年了,一年到頭兒地就途這幾天的團圓啦!”阿姨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很快又伸展開,於綿綿心中不禁讚歎,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您老家是哪的?”綿綿用手理了理頭發,天真地笑笑,“我看您像少數民族!”
“山東沂蒙山區!俺爹是新疆人!解放後跟供俺娘回了她老家!”阿姨裹了裹衣服,無不惋惜地說,“唉!要是俺娘猶豫一點兒當時不回來就好嘍!那這現在在俺老家可好混得很!”
“是啊!不過人都是故土難離!”
阿姨揣起雙手,“當時俺爺奶都不在世了,而俺姥爺姥娘都在,所以就都回來了!現在新疆那邊還有一個叔和姑,唉!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回去看看!”
“嗯!相信以後會有機會的!”
……
地鐵到達終點站,人們蜂湧般地衝向門口,綿綿和她說話的阿姨同時被倒以後麵,“閨女,慢點兒走,我們就算是擠也擠不過他們!”
“可是如果晚了的話,就可能會買不到票,有時候一樣排隊的人因為零點幾秒就可能會沒票!”綿綿看這人群往外湧,心裏的失望一下子從地平麵升到五十層以上的飛速旋轉餐廳-----那叫一個暈。
“唉!沒辦法!我前年春節回家的時候就是找票販子買得高價票!如果今年還是買不到的話,我就再買高價的,畢竟一年到頭了,隻有過年的這幾天可以和家人團聚,要是放棄就太可惜了!”
“也是!阿姨家裏還有什麼人?”綿綿也停下等著別人先下車。
“一個老婆婆,和一個癱瘓在床的男人! 地也租給別人了,就算自己種一年到頭也剩不了幾個錢!又累!不如出來做!風吹不著雨淋不得的!還能給孩子掙點兒學費!唉!命不好啊!”
“哦!走吧!”看著人走的差不多了,綿綿和阿姨一同下車,奔向車站。
清晨六點鍾,售票廳外已經排了百米長龍,綿綿吐吐舌頭,和阿姨一起排上隊。冷風在脖子裏肆意地鑽,她立了立領子,似乎效果依舊不好!麗麗早就跟她說過,於威認識一個售票廳的人,隻要打個電話就能很快拿到票,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去求他,但看著還沒有大亮的天,她真想退縮,劉承瑞的一句話卻她耳邊響著,“接受於威的幫助就是你對陳翔的不忠!”
唉!劉承瑞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什麼辦法,可偏偏她也是這麼一根傻筋,別人說什麼她都相信,騙她也信,知道自己可能會被騙也信!
八點多鍾的時候於綿綿感覺腿有點麻了,從上高中之後她在冬天就再也沒有感到腿麻過,阿姨可能也感覺太冷了,一個勁兒地跺著腳,破舊的皮鞋前麵被不小心跺開了口,正落在一顆小石頭上,疼得她直咧嘴。
“要不您去換雙鞋吧!我幫您買了票,一會兒您再來拿!”綿綿看著她的可憐樣兒,出於好心,可是她卻警覺地抬頭瞪她,“您不用先給我錢,我幫您買到後再給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