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趙建豐見到皇上,丹書鐵券麵世之事已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得沸沸揚揚,人多眼雜的地方最是藏不住事兒,更遑論禦林軍那震徹半個京城的浩大聲勢,想不聽見都難,百姓熱談中多有感歎:大事連年有,朝廷尤其多!
丹書鐵券麵世非同小可,多數朝臣等不及皇上表態便急著奔走打聽,幾個頑固迂腐的元老級顧命大臣甚至直接登門北夷王府求證,可惜他們到的時候,北夷王府早已人去樓空,隻在大門上貼了一道聖旨,上麵書寫的正是先皇將丹書鐵券賞給蕭遠杭之事。
大門被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從沒見過聖旨為何物的百姓們總算開了眼:
“這就是傳說中的聖旨啊,誒呦,這布帛是什麼料子的,怎麼從來沒見過,不會是金絲做的吧?”
“這上麵的字真的是皇上親手寫的嗎?”
“上麵說的丹書鐵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個北夷王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以前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
……
幾個老頑固拚了老命撥開看熱鬧的人群擠到最前麵,一看門上貼的東西,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象征皇權的聖旨竟然就這樣被大刺刺的貼在門上,供人觀賞、品評,簡直就是對皇權的褻瀆,對先皇的蔑視!
這下連求證也不必了,聖旨是真的,丹書鐵券就不會是假的,先皇總不至於大費周章的一邊將東西賜給蕭遠杭,一邊又弄個假的糊弄他。
於是,幾個老頭兒又改變了目標,湊在一起商量著要怎麼參罪魁禍首北夷王一本,那邊,禮部的人已經到了將軍府,並且是禮部尚書仲威遠親自帶人上門。
——有丹書鐵券作保,很多事情便可越過皇上,直接對朝臣下達指令。
“不知仲尚書上門,有失遠迎,還望仲尚書莫要見怪!”孫鳳琴一見仲威遠,心登時咯噔一下,不過她也是見慣大場麵的人,麵子上鞠著得體的笑容,絲毫看不出異常。
“良儀夫人言重了!”孫鳳琴身居正三品誥命,封號“良儀”。仲威遠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本官今日前來,是受北夷王之命,盤點先主母嫁妝的,還望良儀夫人行個方便!”
孫鳳琴的笑臉僵了僵,嘴角微微抽搐著。等了一上午好消息,結果等來的卻是仲威遠親自登門行盤點之事,還是受那野種之命,不可謂不震驚。皇上為何不處置那野種?難道那麼多條罪名還不足以將那野種定罪嗎?
事情嚴重偏離了預想的軌道,孫鳳琴腦袋裏一團漿糊,她試圖旁敲側擊,從仲威遠嘴裏套些消息,卻不想平日裏和將軍府私交尚可的仲尚書竟然連寒暄客套也沒有,一副例行公事的樣子,害得她都插不上嘴。
事實上,並非仲威遠有意疏遠,實在是丹書鐵券權威勢大,不能輕待,否則就算給他十個腦袋也吃罪不起,相信蕭將軍一定會體諒自己的難處的。
“一定,一定的……”孫鳳琴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將軍還沒回來,身邊拿個主意的人都沒有,難道真要將那筆龐大的財產拱手讓人不成?
“那就請良儀夫人遣人將先主母的嫁妝都搬出來,也好方便本官盤點作業!”仲威遠說著拿出一張蓋著官印的泛黃紙張,對下屬們道:“按照上麵記錄的一一比對,將缺少的東西標出來,上報禦寶司估價,用銀子彌補。”
孫鳳琴恨恨地盯著梁威遠手中的紙,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醞釀了許久,才“心平氣和”的道了句:“是!”
……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蕭惠淩緊緊抱著南海明珠不肯撒手,這是她的東西,誰都別想拿走!
“淩兒……”孫鳳琴急切上前,“你先聽娘說,這明珠我們必須要暫時交出去!”就知道女兒會是這個樣子,她急匆匆趕來安撫,今時不同往日,已經由不得他們願不願意了!
“我不要!”蕭惠淩死死護住懷中的明珠,“娘不是說早朝之後,那野種就萬劫不複了嗎?這又是怎麼回事,憑什麼要我交出明珠?”
“淩兒……”孫鳳琴現在很亂,幾乎是六神無主,方才從仲威遠口中聽聞丹書鐵券之事,她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丹書鐵券!那個野種竟然有丹書鐵券!
“那野種不是說沒有的東西用銀子補嗎?你就說明珠丟了,給他些銀子不就得了!”要是讓京城的貴姝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東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那自己就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柄,此事關乎名聲,死也不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