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佳境,寒風不減,枝影飄搖。
蘇如絮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按跪在地上,麵對眼前幾十個祖宗牌位靜思己過。她當然不願意,一開始大吼大叫罵罵咧咧,傳到蘇老夫人耳朵裏,賞了幾個掌嘴,這才沒了聲音,改換成腹誹,將蘇眷蕾和蘇老夫人從裏到外罵了個遍。
祠堂的地麵由純粹的大理石磚鋪就,又冷又硬,她隻跪了一會兒就感覺膝蓋有些受不住,兩個婆子連動都不讓她動一下,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由的鼻子一酸,心中怨氣更重。
劉氏解決好外邊的事就馬不停蹄地拿著個軟墊趕了過來,看見女兒有氣無力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禁又氣又心疼,對鉗製蘇如絮的兩個嬤嬤道:“本夫人有事要和三小姐說,你們先下去吧!”
“大夫人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奴才奉了老夫人之命在這裏看守三小姐,不敢擅離職守!”其中一婆子道。
劉氏咬了咬牙,掏出了兩錠銀子遞過去:“隻占用片刻時間,不打緊,門外的人本夫人已經打點好了,嬤嬤盡管放心。”
以蘇老夫人的為人能培養出什麼忠心不二的奴才,兩個婆子之所以一副盡忠職守的樣子,無非是篤定劉氏心疼蘇如絮不舍離去,想從中撈些好處,現在銀子到位了,什麼事都好說,樂嗬嗬地接過銀子,狗腿道:“夫人盡管說,多久都沒關係,老奴們這就去門口給夫人守著。”
兩個婆子一走,蘇如絮毫不客氣地從劉氏手中奪過軟墊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氣哄哄地揉著又麻又痛的膝蓋,沒好氣道:“你怎麼才來?”
劉氏向列祖列宗的排位作了幾個揖,冷臉道:“我能來就不錯了!”
“你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個的都要針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祖母重罰她,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也破天荒的視而不見,現在連母親也這麼說,蘇如絮覺得自己的人生觀都被顛覆了,從什麼時候起,蘇眷蕾竟比自己還重要了?!
“怎麼回事?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回事?”劉氏恨鐵不成鋼地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去動蘇眷蕾不要去動蘇眷蕾,合著你都給當成耳旁風了,今天要不是我又跪又鬧地去求侯爺,你能逃得過那三十大板?”
蘇如絮氣惱道:“我動她怎麼了,憑什麼打我?妹妹做錯了事,身為姐姐的,難道連管教一下也不行嗎?”
“哼!”劉氏冷笑,“姐姐?你算哪門子姐姐,你別忘了,蘇眷蕾是賀寒蕾的女兒,不是我劉莞素的!人家是實打實的嫡女,你一個庶女升上來的,憑什麼對她動手?!”
盡管劉氏一再不願承認這一點,可她今天必須要讓蘇如絮認清事實,否則她今天敢動手打蘇眷蕾,明天指不定能闖出什麼不可收拾的大禍!
蘇如絮驚叫一聲,“娘!為什麼連你也這麼說,難道連你也瞧不起我和姐姐的身份嗎?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從妾升上來的!”
“啪!”的一聲,劉氏抬手就給了蘇如絮一巴掌,咬牙切齒道:“我沒忘!就是因為沒忘,所以我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今天你爹爹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他可以寵你,也可以護著別人,別順遂日子過久了,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否則,你所擁有的一切,遲早會被別人搶走!”
蘇如絮不敢置信地捂著臉,劉氏極少對她疾言厲色,這讓她有些害怕,當下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狐媚樣子嘛!在魏國公府丟人現眼的,還不是擔心她丟了咱們侯府的臉麵!”她小聲地辯解著,企圖禍移江東。
“哼!就蘇眷蕾那個鬼樣子,她能勾引誰?”劉氏歎了口氣,又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永延王你是別想了,你們不可能!”
“為什麼?”蘇如絮驚惱地看著劉氏:“永延王身份尊貴,才華橫溢,比永樂王還要出挑,哪裏配不上我了?”這已經不是娘親第一次這樣說了,她不明白,永延王到底哪裏不好了,讓母親這般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