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雪滿世界,冬意正濃。
蘇如絮和蕭子良之事上,前朝後宮想法一致,決定細查之後再做處理。
此事於國宴而言隻是一個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晚宴照舊,絲毫不受影響。
蘇如絮解毒之後沉沉地睡去,被送回了權鶴宮下榻處,劉氏和蘇如雪陪伴在側,蘇百川來看過一次,因為此處乃後宮,不留外臣,隻呆了一會兒就走。
窗外落雪簌簌,窗內愁雲慘淡。
蘇眷蕾記得賀寒蕾就是在這樣一個天氣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到死都沒能見蘇百川最後一麵,丫鬟們伏在她的床前低聲嗚咽,連哭都不敢出聲,和此時的劉氏何其相似。
時間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無情地變換著成敗榮辱,浮華變遷,逝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所以有些錯誤永遠不會被原諒。今日她報複了蘇如絮,日後不知有誰會來報複她,世界本就是在遵循一個因果循環的法則。
“四小姐,太後有請!”丫鬟進來通報。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蘇眷蕾淡淡道。
劉氏雙目赤紅布滿血絲,手猛地一握,指甲直接刺進掌心,看向蘇眷蕾時,眼底的仇恨是那樣鮮明:“你滿意了?絮兒變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恨不得拍手稱快?太後叫你去做什麼?慶祝嗎?”
蘇眷蕾輕輕笑笑:“我聽不懂母親在說什麼,也不想在這裏和你吵,太後傳召,不敢耽擱,蕾兒就先走了!”
“蘇眷蕾!”劉氏大喝,“你敢說此事與你和太後無關?”
安神茶是太後命人送的,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間將絮兒送到蕭子良那裏的人必定是位高勢大的,不是太後還能有誰?除了她們之外,誰還會對絮兒有那麼大的仇恨?
自己真是愚不可及,一心隻想著看住蘇眷蕾,卻沒想到她會聯合太後玩這麼一手!
蘇眷蕾腳步一停,側過頭:“我承認此事我不無辜,我隻問母親一句,即便我有能力救三姐姐,我為何要救?”說完根本不等劉氏給她答案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殿外雪落一指,踩上去,腳印是那樣清晰,蘇眷蕾吐出一口濁氣,她自認不是狠惡之人,但她想拉對方一把,至少得讓她看到對方的手,而那隻手,在很多年前就被劉氏斬斷了,她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每一個人下地獄!
“啊……”劉氏一拳捶在床梁上,胸腔裏的怒火劇烈燃燒著,恨不得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蘇如雪眸色幽幽:“母親當以此為戒,再不可輕敵!母親放心,女兒已經攀附上了大長公主,我們可以借由大長公主之手除掉蘇眷蕾!”
劉氏咬牙切齒道:“此仇得報之日,我定要親手將她碎屍萬段!”
蘇眷蕾以為太後隻是單獨召了自己,結果進門一看,不僅蕭惠淩和趙心月在,永延王梁司靖也在,四人正坐在茶桌前煮水品茶,談笑風生。她的出現令大家都愣了一下,隻有太後一人笑顏不改:“哀家招蘇四小姐來是想再了解一下晌午之事,大家都別拘束,蘇四小姐你也過來。”
三人了然,蘇眷蕾和蘇如絮住在一起,找她來了解情況無可厚非,便也沒做他想,倒是蕭惠淩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地向梁司靖身邊移了移,生怕蘇眷蕾坐在自己身邊。
蘇眷蕾給太後和梁司靖各見了禮,太後吩咐丫鬟給她添凳子,竟是給安排在太後和梁司靖之間!
蘇眷蕾眸光閃閃,不明白太後此舉何意,早就聽說太後想借著國宴的機會給永延王選妃,這個時間召自己過來,又安排了這樣的座位,都要叫她誤以為自己是才是太後看上的兒媳了!
蕭惠淩趁著大家不注意偷偷瞪了蘇眷蕾一眼,不要臉的東西,竟也好意思坐到太後和永延王之間!
蘇眷蕾坐下的時候有些忐忑,好在桌子足夠大,人和人之間靠得不是很近,隨後也就釋然了。
太後親子給蘇眷蕾添了杯茶,笑道:“好些年沒泡茶了,也不知手藝如何,蘇四小姐品品,給些意見。”
話音一落,就聽蕭惠淩聲音甜甜道:“太後娘娘的手藝很好呢,絲毫不輸專業的茶娘,今兒個能喝道太後娘娘親手泡的茶,淩兒也是三生有幸了!”
趙心月笑笑說:“臣女是粗人,不會品茶,隻覺茶香撲鼻,意境幽遠,不知是茶葉本身的香氣還是太後娘娘手藝好。”
看著桌上的茶杯,蘇眷蕾想起了晌午時宮女送來的那杯毒茶,並非她小人之心,反常必有妖,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