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眷蕾再次露麵是半月之後的事。這半月之中,皇上迫於壓力,責令大長公主禁足公主府,麵壁思過。隻是這不痛不癢,甚至連罰都算不上的罪責怎能平息民怨?可是再多的,梁司齊給不了了,他連長姐的一根頭發絲兒都舍不得碰,麵壁思過已是他能狠得下心做的最大的退讓。
一時間,民間沸反盈天,百官異常焦灼,更有永康王當堂吐血昏厥,朝堂的情勢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嚴峻考驗。
蘇眷蕾的出現無異於一場甘霖落到了幹涸的土地上,暫時緩解了幹旱的躁動。
這半月中,民間與朝廷兩方找蘇眷蕾和神醫墨回都找翻天了,朝廷更是派出禦林軍全城搜查,解鈴還需係玲人,如果蘇眷蕾出現不測,那麼梁司齊再如何保大長公主,都可以說是無力回天。
好在她毫發無損的回來了,不僅毫發無損,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恢複程度堪稱奇跡,除了傷口愈合處的淡淡紅痕之外,皮膚相比於從前還要細膩白皙,整個人都散發著金子般的光澤,閃耀的令人睜不開眼。
不過,她是回來了,但神醫墨回始終沒露麵,回生閣也沒有重新開張的樣子,百姓們還是耿耿於懷,針對朝廷的討伐聲從來沒有平息過。
隨著蘇眷蕾的出現,蘇百川的態度也逐漸軟化下來,雖然事發時他震怒不已,但這半月來朝堂的局勢他也看在眼裏,大梁開國之後,除了當年史銘湘之事外,在沒有哪件事掀起過如此之大的天怒人怨,朝廷雖不至於元氣大傷,但民心這一塊著實修複無力,眾所周知,得民心者的天下,失了民心,滅國還遠嗎?
他雖然是一個父親,但從大義上講,他是一個臣子,國之棟梁,應時時以國為先,國事當頭,私人情感都得靠邊站。半月前他在朝堂上那番“為父論”,是他能為蘇眷蕾向皇上做的最大的抵抗。
看到女兒平安無事,他也就放心了,那麼下一步,就該為皇上排憂解難了!
“你被神醫墨回帶走,必是知道他的藏身之處,現在民間對神醫墨回的呼聲很高,朝廷上也有許多官員等著他解燃眉之急……”
“大長公主的罪責可下來了?”不等蘇百川說完,蘇眷蕾冷冷地抿了口茶,平靜的眼底不帶一絲溫度。
蘇眷蕾此次回來,說是毫發無損,其實變化很大,整個人冷冰冰的,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寒之氣,跟她相處,有一種與冷漠的北夷王相處的即視感。
關於這件事,蘇百川的確理虧,皇上包庇大長公主的態度很強硬,事實證明再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沒好處,所以該退步的時候就得退步,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蘇眷蕾雖然吃了大虧,但得了多數人的垂憐,這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敢問哪個貴女有幸令全京城的百姓奮起與朝廷抗衡。
“你與大長公主的事,大過天也是私事,不該動搖朝政……”
“所以爹爹認為女兒應該舍生取義,吞下這啞巴虧?”蘇眷蕾再次打斷了蘇百川的話。
開玩笑,朝臣之所以會重視此事,不就是因為民間百姓的不斷施壓嗎?要是神醫墨回出現了,百姓的怨氣平息了,誰還會再管這種“私事”?
屢次被蘇眷蕾打斷,蘇百川不禁也生出一陣惱意,“大義麵前,當以國事為先,你身為大梁子民,為皇上分憂解難是你義不容辭的責任!”
蘇眷蕾冷笑,“神醫墨回在民間的影響力有目共睹,我且問問爹爹,平了民怨,醫好了病患之後呢?他將何去何從?皇上會在民間留下這個隱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