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節,已是夜晚十一點多鍾,夜涼如水。
在農村來講幾乎家家戶戶都已經關燈睡覺,在西南地區某個偏遠的農村下井村,一戶人家卻已經開著昏暗的燈光,一家人圍著在一起,全無睡意,可是都沒有說話,他們個個愁眉緊鎖,好像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飯桌前圍坐著三個人,一個中年婦女大概四十二三歲的樣子、一個中年男人四十五六歲和一個女孩子,大概十五六歲,中年男人斜坐在凳子上,表情顯的有點痛苦。
“秀秀,你哥呢,這麼晚跑哪去了?”中年婦女問那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孩女孩子。
“不知道呀,吃完晚飯就沒看到他人。”年輕女孩子說道。
“肯定在河邊坐著發呆呢,我去找找誌賓,你們都早點睡覺吧,你明天還要去學校呢”,中年婦女頓了頓,繼續說道:“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天塌不下來。”
中年婦女叫何慧琴,是個賢惠勤勞的農村婦女,她的勤勞善良、樸實顧家可謂是家喻戶曉,是個地地道道的賢妻良母。那個坐在她對麵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是她的小女兒,叫鍾誌秀,現在在正是鎮上的中學住校讀初三昨天周五就回到家了。還有個大女兒叫鍾誌鳳,現在在省城讀大一。另外她有個兒子叫鍾誌賓,在家排行老二,目前在縣一中讀高二。而坐在她旁邊的中年男人是她丈夫,叫鍾義良,因他心思活絡性格豪爽喜歡廣交朋友,又能說會道,聽說他見多識廣,去過好幾個大城市,這在當時九十年代的農村來說可說是能人了,在村子裏算小有名氣。
因前幾天鍾義良劃著小竹筏到村裏的河裏撒網捕魚,竹筏可能觸到了河裏的暗礁翻船了,鍾義良掉到了河裏,掉下水的那個位置河水不是很深,大概一米五六的樣子,可碰巧那裏有個樹墩,鍾義良的腰碰到了樹墩上,腰間的骨頭受了傷,本來也不是很嚴重的傷,可是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就是年底的農村來說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家裏種著好幾畝田地,上半年因租了村子裏五六畝地種西瓜,當時隻考慮到種在河邊方便澆水,沒想到就在西瓜長到飯碗這麼大再過一個月左右就成熟可以賣錢的時候,一場大雨引發河水暴漲,把西瓜地全部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血本無歸。三個孩子讀書開支又很大,除了老大誌鳳在讀大學,東拚西湊把學費交了,老二老三的學費還欠著呢。上班年租了村裏人的地用來種西瓜的地租錢現在也還沒給,到處都要錢,現在自己又受了傷,不能下地幹活,不能到河裏捕魚賣錢,想到這些鍾義良腦袋都要爆炸了,難呀,太難了,等孩子們都讀書畢業後參加工作就好了,鍾義良自我安慰著。
下井村河邊,一個黑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眼睛呆呆的看著河水,眼神隨著河水的方向看去,仿佛他的心也被這靜靜流淌著的河水帶走,眼角噙著兩片淚花。今天晚上沒有月光,點點星光映照著河麵,使得河麵上有粼粼波光在這深秋的夜晚顯得有點發亮,鍾誌賓思緒如潮,回憶著純真的小學時光,而後到初中時代的結束,學生時代是那樣的美好,而現在他卻有種卻輟學去打工為父母分擔家庭負擔的想法,很快就要結束學生生涯,對於一個學習優秀的高二學生來說,夾雜著太多的不舍和無奈。時斷時續的呱呱呱的蛙鳴聲使得,深夜的鄉村河邊更加的寧靜。
“誌賓,你一個人這麼晚了在這幹嘛呢?”何慧琴手裏拿著一把手電筒,走到鍾誌賓旁邊問道。鍾誌賓想著他的童年往事,他的回憶著他的純真的小學時光和快樂的初中時代,都入神了,以致他媽媽拿著手電走到他身邊都沒有發覺。
“我沒幹嘛,就是想到這來靜靜。媽,你怎麼找到這來了?”停了兩三秒鍾,鍾誌賓對她媽說道:“媽,我不想讀書了,我想去廣東打工。”
“傻孩子,不許胡說八道,你不讀書你打算幹嘛呢,跟我和你爸一樣,一輩子在這窮山溝裏種田?兩朝黃土背朝天?像你這麼瘦弱,種田都種不了,好不容易供你上了高中,你不想努力讀書,將來靠上好的大學,分配一個好的工作,將來在城裏買套房子然後在城裏找個老婆,好帶我和你爸去城裏享福,你對的起我們嗎?”鍾誌賓話還沒說完就遭到媽媽的一陣搶白。
是啊,沒技術沒文憑,十八歲都還沒滿,不讀書去打工能幹嘛呢?就算現在去打工的話,可以幫父母分擔一些經濟壓力,有了錢可以早日把債還掉,可以讓姐姐順利讀完大學,有了錢可以讓妹妹周末不用做這麼多的家務,更安心的讀書,可以後呢?難道真如媽媽說的在家種一輩的田?鍾誌賓沉默了。剛才想了很多很多,下了很大的決心不管爸媽怎麼勸都要輟學幫一幫爸媽,爸媽為了供自己三姊妹上學太不容易了。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所謂堅定的信心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現實社會是如此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