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宸輪椅移動的軲轆聲,聽在陌語心裏頭就像是針紮一樣。她的雙拳慢慢地緊握起來,心漸漸提到嗓子眼砰砰地跳個不停,她承認她是在害怕,害怕達奚宸宣布她的死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求你不要告訴我,就讓我活在裝傻裏好不好。”達奚宸才剛到陌語身邊,陌語閉上眼睛一口氣說完。
達奚宸幽深的眼看著陌語,眼神閃爍,是因為隱約有淚光浮上來。
男兒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陌語的恐懼,讓達奚宸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嘴上說得很好聽,是為了陌語好,不想阻擋她的未來,其實是自私,想要假裝偉大放開陌語的手,卻是想要陌語懷著愧疚記住他一輩子。
達奚宸伸出手握住陌語的緊握的拳頭,溫柔地幫她展開,附上自己的手掌。陌語受寵若驚地睜開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和達奚宸牽著的手,一時之間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哽咽地問:“宸,你……你不要……不要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好不好?”
說完,陌語的另一隻手伸過來要拂去達奚宸的刻意安慰,她真的怕,怕達奚宸隻是曇花一現的溫柔,等一會兒就會給她致命一擊,誠如前兩天的那個晚上,第二天醒來時發現那隻是自己病得迷迷糊糊的一個夢,更可怕的噩夢是那個夢在現實中的女主角是別人。
達奚宸心疼得緊,一把拉下陌語坐在他的腿上。陌語更是倉皇不安,掙紮著要站起來,嘴裏念叨:“宸,你別這樣,你的腿不好,我不能再讓你受傷。”
“傻瓜。”達奚宸按捺住陌語,手臂環過陌語的腰際,嘴唇附到陌語的耳邊輕輕說,“我都敢要你一晚上,怎麼會因為你坐一坐就受傷,你太小看你老公了。”
陌語詫異地轉過臉看達奚宸,正好和達奚宸麵對麵,鼻尖貼在一起,唇間的距離不過一厘米而已。陌語滿眼深意,漸起的淚水像是一層迷霧,朦朧了她的眼,也朦朧了她的心。她柔柔地問:“你說,你那晚上要的人是我嗎?可是你抱著的明明是優,我在你身邊,你卻看不到。”
達奚宸扯開嘴角,放在陌語腰間的手臂更用了一番力,兩人的唇幾乎貼在一起,達奚宸才說:“那是騙你的,為了讓你離開我,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和人生。”
“我的夢想和人生就是你啊。”陌語的左眼淚水蓄滿,順著臉頰一滴滑落下來。
達奚宸輕輕吻去她的淚水,溫柔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別哭。”
“可你沒有給我追求夢想和人生的機會,我要怎麼辦?”陌語迷茫地問,那樣的表情就像是天然呆,傻傻中透著可愛,可愛中又有些感性。
達奚宸蜻蜓點水一般地在陌語的唇上點了一下,笑著道歉:“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自私,我怕你終有一天會厭煩照顧我這麼個殘疾人離開我然後忘了我,那還不如就趁現在讓你離開,記住我一輩子。”
陌語的雙手扣緊達奚宸的脖子,急切地要承諾:“以後,以後再也不能讓我離開,要不我就真走了再也不回來。”
“好。”達奚宸說,“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離開,就算你想走,我也會抓住你。所以你現在想清楚了,以後可是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我才不會後悔。”陌語破涕為笑,幸福的模樣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原本就微微上挑的眼角此刻更顯得嬌俏許多。她笑起來的眼眯成了一條線,像是漫畫裏的人物一樣,讓達奚宸忍不住吻住了她的唇。
陌語乖巧溫順得像一隻小貓,任由達奚宸抱著,任由達奚宸吻她,沉醉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裏。
突然,她想起來為了找達奚宸忙得團團轉的各位可憐人,一把推開達奚宸,喘了好幾口粗氣,臉紅撲撲的像個蘋果。達奚宸看得憐惜,笑著又要湊上唇去,陌語卻倔強地偏開了頭,幾口氣還沒緩過來。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風水輪流轉,這一次輪到達奚宸不安,還道是陌語不想原諒他了,暗自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陌語雙手撫上達奚宸的臉頰,讓達奚宸正對自己,嬉鬧一樣地搓了搓他的臉,可笑地說:“我當然開心,哪能不開心,不開心的另有其人,要是被他知道我倆在這裏恩恩愛愛,肯定會氣死。”
“誰?”達奚宸的嫉妒心不用再掩藏,周身都豎起了鋒利的刺,警覺著又是誰要搶走他的陌語。
陌語裝作可憐兮兮的說:“當然是玨了,他現在可是火氣大得想要大義滅親,毀了你這個親生哥哥。”
達奚宸周身的刺消退,一提到自己這個弟弟,他就免不了多了不少哥哥應該對弟弟的慈愛,笑著問:“他又怎麼了?我哪裏招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