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慢,慢到身旁的褚懷已經忍不住揚聲再要威脅皇帝,隻見皇帝一把奪過身旁護衛手中的弓箭,緩緩舉起,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嗤”的一聲,箭疾疾而來,快到眾人甚至沒有看清皇帝是如何放箭,而箭又是如何射進諶淩煙的胸口處。諶淩煙瞪大了眼睛,眼中帶了一抹不可置信,與此同時,耳邊聽到褚懷輕輕呻吟了一聲,他也中箭了。
諶淩煙用盡力氣望向遠處的他,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來了,他寧願她死,也不要她來威脅他的江山?早該想到了不是麼?是箭射中了心,所以,心才如此疼的麼?諶淩煙踉蹌的推開褚懷,皇帝陰沉的麵容已經被衝上來的戰士們擋住了。
諶淩煙晃著身子,身旁的士兵已經驚慌失措的舉箭射向遠處,誰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親手射向最寵愛的皇後,誰都沒有想到。
諶淩煙流著淚卻笑了起來,渾身的氣力好像被人抽光了,身子一下子滑下來,猛然腰間被人攬住,熟悉的聲音隨即響起:“淩煙...”
心中震驚,諶淩煙看向來者,又驚又喜,已經忘了胸前還在不斷的流血,她怔怔望著來者,許久,慘然一笑,道:“翊,我終究,還是輸了。”
車非翊抿著冰冷的線條,隱忍著極大的怒意,狠狠瞪向褚懷,抽出長劍方要揮向他,卻被諶淩煙含笑攔住,她低低說了一句:“真正傷我的,不是他,又何必呢?”
車非翊怔住了,他默默收回長劍,橫抱起諶淩煙,冷冷看著褚懷道:“她若有什麼事,我要你整個參雲莊陪葬!”
褚懷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後退了一步,目送著車非翊抱著諶淩煙下城樓,他竟然放出狠話,為了這個女人?
諶淩煙蒼白著臉,胸前的血流不斷,流入車非翊雪白的衣裳上,鮮紅一片觸目驚心,她依舊含著笑,卻已經有些疲倦的輕閉著眼睛,她在他溫暖的懷中,輕輕笑道:“終於又能見到你了。”
車非翊冷聲道:“不要說話,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療傷。”
於是諶淩煙果然乖乖的不再說話了,躲在他懷中,聽著遠處廝殺之聲,嘴角依舊含著淺淡的笑。
這一箭,射中了她的心...
“咳咳...咳咳...”諶淩煙吃力的動了動身子,“嗯...我可以動了。”
聞著濃濃的藥香味,車非翊頎長的身子出現在諶淩煙麵前,柔和的白袍飄動著,他坐到床邊,端著藥碗輕輕吹了起來,舀了一勺送到諶淩煙麵前,“今日氣色看起來比昨日好了,要想下床,大約再需要幾日。”
白瓷勺貼在唇上,感受著那燙人的苦,諶淩煙微啟唇,緩緩喝了下去,卻不願意再喝第二勺了,“好苦。”
“良藥苦口。”車非翊不顧她的反對,又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
諶淩煙無奈苦笑,乖乖地喝了下去,有些懼怕的看著他手中那黑乎乎的藥,她心中暗暗數著大抵還需要多少次才能喝光。不經意抬眼間,車非翊的眼眸似乎含笑看著她。
這是座小島,鮮有人煙,那日,車非翊帶著諶淩煙快馬加鞭一路向南趕去,每隔兩個時辰便停下來以真氣為諶淩煙續命,一路上換了四匹快馬,終於在筋疲力盡時趕到了淮城。參雲莊內有天下第一醫之稱的女大夫一言不發的接過諶淩煙,用了一天一夜才保住了這條命。個中因素,諶淩煙已經記不得了,她隻知道,昏睡之時,有人始終不離不棄緊握著她的手,傳遞著充滿希望的溫暖,所以她才鼓起勇氣度過這場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