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不是犯困就是犯懶的薛驍這會兒可警醒的很,不知道何時回到三房,悄悄挪腳進來,冷冷道:“李如月,你是想見櫻蘭呢,還是借著這事想見某人?”
不等李如月答話,高老三撥拉著硯台,指頭沾著墨汁,按花了她辛苦做好的帳目,假裝漫不經心道:“這一個月總算熬到了時候,你就能借著由頭,搞個詩詞名目,來邀請某人來吟詩作對了,我說的對嗎?”
忍著想啐他,李如月淚往肚子裏吞,費了多大的精神才弄順了家裏的帳,高德,陳玉梅時不時跑來陰陽怪氣的撂著怪話,大嫂子明明身體見好,依然裝著病,不管不問,每日隻打發丫頭扔來許多問題等她解決。自己已經裝聾作啞,他還撿了她不好好待薛琪雅莫須有的罪名,時不時跑來敲打他,今日跑來質問她這些,是何目的。
隻是想問問櫻蘭的下落,怎麼就扯上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自己何嚐對他和薛琪雅的事評論過什麼,止住高鶴飛的怒氣,她不聲不響的忍了下來,解釋道:“三爺誤會如月了,如月沒有任何心思吟詩對句,隻是想請了諶小王爺打聽下櫻蘭的事。”
薛驍繼續往那帳目上塗抹著黑爪印,他不心疼,李如月心疼的想哭,熬了幾個晚上不曾合眼,辛苦弄出來的就被他這樣糟蹋掉,罷了,重新弄吧,不想他不依不饒道:“我們高家的家事,用得著他去打聽嗎?高朝軒不是在官府任職嗎,怎麼不見你去請教呢?”
他不說還好,如月想到高朝軒那日留下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根本不曾來過三房。他好歹是混官家的人,怎麼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牽扯其中,又怎麼會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丫頭,壞了太太的名聲,隻怕就算是櫻蘭說出實情,滿高家的人也隻會說她是滿嘴胡唚罷了。
李如月低頭隻笑笑,道:“大哥哥公事繁忙,如月是怕打擾……”說完這些,心裏堵死了,若薛驍多留一份心,就會體察到她有多麼的難,可他偏不。
“哦,”薛驍恍然大悟道:“原來高朝軒忙公務,諶十七就是個富貴閑人,李如月,你也太會看人下菜了,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高鶴飛,你無需幫她說話,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揀我哄著呢。”
李如月不曾想他閉關反省一個月,反省出這麼出東西來,他還是想*自己走,這樣想著,麵上不動,指尖就顫抖起來。高鶴飛看在眼裏,知道這二人又杠上了,自己再不能火上澆油,壓下火,忙勸道:“高三爺還真是會說話,看來咱們打小這交情不過如此,原來我高鶴飛在三爺心裏,不過是這麼個小人,罷了,罷了。”
他把火往自己身上引著,就往外走,薛驍果然受不住這話,趕到屋外,一把拉住他,道:“我不過看她不順眼,說了幾句,你就這樣擠兌我,日後她不越發騎在我頭上了。”
高鶴飛聽他這樣說,心上一痛,李如月不是他高鶴飛什麼人,但她為高家做的這些,為早有了外心的高老三守著這個家,還要活活受著他的話,自己實在看不過去了。遂低啞了嗓音道:“打壓人不是這樣的打壓法,是誰在三爺你睡著了為你蓋上薄被,是誰怕你胃口不好,特地為你親自下廚做小菜,是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忍痛不語,還怕你累著,為你替爺爺守夜。你薛驍不是個瞎子,聾子,她做的這些,你就一點感受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