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弄著茶盅蓋子,薛琪雅冷笑一聲,“隻怕三爺現在作不了誰的主了。叨擾這麼久,虧得有太太從中疼著,要不然,這時的小雅早不知淪落何方了。看來三少奶奶長得美貌自不必說,人也聰明的緊,三爺喜歡你也是應該的,想必三爺也早把我和他以前的種種全部拋於腦後了,小雅就不夾在中間做那個難堪的人了。”

她以退為進的想法端的是高明,高老三心一下子揪痛起來,茶坊初識,手牽著手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叫她閉起眼睛聽他親口許下諾言,種種美好的回憶他怎麼可能忘記。可是,他不得不說,小雅自來到高家,人變得怪怪的,也許這裏有寄人籬下的原因,太太再怎麼疼,畢竟不是自己個的家。

心疼一下布滿了臉頰,薛驍氣道:“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過去?你爹怎麼就病了,請了大夫沒有?怎麼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呢。”

薛琪雅站起身,一下子哭倒在高老三的懷裏,捶著他的肩,泣道:“你全忘了,已經全部忘了,你說要我等三年,這三年我就這麼樣子過下去嗎?你的心自從娶了親回來後就變得硬起來了。我爹說了,即使病死,也不要死在東四胡同,也不要我管,是高大管家苦苦為我求情,他老人家才勉強住下的,你說,我怎麼辦,怎麼辦,你教我。”

剩下李如月傻楞楞的站在一旁,她忽然就有了負罪感,仿佛這屋間的主子不是她而應該是薛琪雅,是她李如月鵲巢鳩占了。手忙腳亂的收拾了桌上的帳本,她低低的說一聲,“我去議事廳把這些做好,你們先說,我在議事廳等薛小姐。”

沒有人接她的話,腳踏出門檻才想到薛琪雅說是來找她的,結果……不禁苦笑,雪兒驚詫的看到怎麼出來的不是某人,而是三少奶奶,剛要開口問,李如月搖搖頭,坐在議事廳,看著滿篇帳目,眼前竟都是花的。

薛琪雅正暗自得意,不防雪兒將屋門大開,自己像尊小門神似的往裏瞅著,時不時還要咳上幾聲,進來添個水什麼的。薛琪雅就不依了,悄悄扯著高老三的衣袖,叫他趕走那丫頭。

不待薛驍開口攆,雪兒笑*道:“薛小姐剛不是說要找我們三少奶奶嗎!這就叫你過去議事廳那邊呢。這個時辰,又是雪兒打掃屋子的時辰,趕一會兒三少奶奶看這屋裏亂著,又要說雪兒了。”

說完裝著小可憐勁兒,拿著抹布到處抹著,薛琪雅恨極了這個伶俐的丫頭,薛驍移開身子,悄悄問道:“現在住的不是好好的嗎,你找她做什麼?”

還沒等薛琪雅說話,雪兒像是聽到了什麼,高聲回道:“三少奶奶,薛小姐來了。薛小姐請吧。”

薛琪雅恨恨的看了一眼高老三,道:“我看你在這個家裏,混的連個丫頭都不如了!”說完跺腳出了屋。

薛驍正要衝雪兒發火,她卻揀起了一張落在地上的紙,問道:“三爺,這是什麼?”

正是李如月剛剛揭下來的《詠月》,她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薛驍捏著這張紙,心裏是說不清的滋味。

薛琪雅微微撥亂幾縷發絲,踏進議事廳,李如月將手中執著的筆慢慢放回硯中,看向薛琪雅,如果她不是,李如月會讓出位子,可她偏偏是,叫李如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