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鬧騰的沸沸揚揚,卻突見皇後一夜間複寵,立即起了諸多揣測。多認為帝後複合,兩黨間衝突也會隨之平歇,慶安郡的災民叛亂也會很快結束。一時間朝中黨政變得微妙起來,原先劍拔弩張的直麵鬥爭也漸漸退到了幕後,朝臣之間難得一見的在朝中相處和洽。
後宮安穩,則前朝安穩。前朝安穩,後宮則安心。太後在時,便能常聽她這樣說道。
諶淩煙執了柄繪了薛山如畫的團扇,閑閑順廊簷下散步。夏兒感歎道:“陛下賞賜的這些花可真是香,真叫奴婢一時想不出名字。”
“是木丹。”她答道,“從前在廣陵,院子後麵有過好大的一棵。”
夏兒忍不住朝花盆裏瞧去:“是呢,沒想到在宮中見到的竟這樣精致小巧。”
她撚了撚扇柄,凝神看那扇麵上的薛山如畫,“饒是再繁盛的枝葉,進了宮,也得給修剪的規規矩矩起來。”
夏兒知道她意有所指,隨在身後不再做聲。
她一路輕緩地漫步走著,廊簷迂回,曲折地像是看不到頭一般。木丹花香四溢,猶如被滿滿地浸在清香裏,她眉眼間攜了一絲慵懶,看著一路經過的各個宮苑。
堯舜殿的宮門大開,一如往日的宏偉壯麗,莊嚴肅穆。原先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因為新皇的繼位,而布置的愈加華美絕倫了。連坐中的那個人,都仿佛被籠罩在一片燦爛的金光之中。
她嘴角帶了絲溫軟的笑意,屈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她聲音溫軟,整個人像朵春日裏的花朵般立在眼前,亭亭玉立。他的頭自一堆奏折之中抬起來,眉頭上揚,清冷的眼角浮出笑意。“平身。”
他抬一抬朱砂筆,“難得出來散散心,待朕將這些折子批了,陪你去禦花園裏走走。”說罷又複低下頭去繼續批著折子。
“臣妾在這宮裏散心的久了。”她在一旁軟座上坐下,偏頭看他,“左右不過賞花賞月,無趣的很。”
他放下筆看她,頗有趣味地凝視她的眼睛,“煙兒是在宮中待得膩了?”
“皇上宮中久不入新人了,妃嬪也就三四個,現在連個陪臣妾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狡黠一笑:“哦?煙兒是嫌後宮裏的女人不夠多——那好,朕這就命禮部安排選秀事項……”說罷一手拿筆,一手去拿下詔的冊子。
她已經將扇子在桌上一丟,探身過來攔住他。“皇上這是想要多些後妃陪自己說話呢!”她佯裝生氣的樣子他久未見著,忍不住她跟前靠了靠,她身上隱約還有木丹花的幽幽香氣,聞來令人心馳蕩漾。
“那煙兒究竟想不想朕選秀?”他湊在她脖頸裏,仿若陶醉一般。
她一下子躲開一邊去,似笑非笑:“這等朝政大事,臣妾可不敢過問。皇上一切依製即可,否則臣妾就僭越了。”
他嘴角的笑意斂了斂,“好吧,那你說是想如何?出宮轉轉?”
“長公主有段日子不進宮了,臣妾想去看看她。”
他的臉色微微一僵,繼而笑道:“怎麼想起皇姐來了?公主府不在王畿,護衛不夠周全,煙兒去了朕不放心。”